自己對它的喜愛勝過厭惡。
這個認知讓他有種罪惡感,因為那頭奪走他最親近之人的妖靈,就是被他從槍中釋放出來的。
可是,他有什麼錯?面對魔鬼的引誘,他給予了嚴辭拒絕。
至於這枝槍,一件沒有生命的道具,能怪罪到它麼?
如果二者都沒有錯,那會是誰的錯?
李乘風視線下垂,盯著被他踩在腳下的龍頭。然後,一股怒氣翻湧上來,他舉起手中的墨槍,朝著巨龍的眼珠狠狠紮下。
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巨龍甦醒過來,她張大嘴巴,掙扎著昂起脖子,想要把頭上帶來痛苦的小蟲子甩下來。
“下去!”李乘風也是一聲咆哮,在她臉上跺了一腳。
這個本來只是他下意識的一個動作,結果卻令他大出意料,腳掌踩下去的地方,發出了清脆的骨裂聲,陷下去一個澡盆大小的凹坑,巨龍高傲的頭顱轟然落回地面。
“這是什麼力量?”
李乘風被自己的表現給嚇到了,他的內力甚至還沒有恢復到全盛期的十分之一,丹田和經脈裡依然空蕩蕩的沒啥著落,可是,肌肉裡卻緊繃繃地充滿力量,一種狂暴、兇戾,只為毀滅而生的力量。
與此同時,手上也傳來一股溼潤的感覺,轉眼看去,就在他注意力放在腳下的那段時間裡,赤煉手已經浸飽了鮮血,每一根纖維都漲大了整整一圈,看上去活像他的右手變成了一窩昂首吐信的赤練蛇。
“哪來的血?”
李乘風的視線移到了紮在龍眼中的墨槍……不,它已經又是一杆朱槍了,彷彿血吸蟲一樣蠕動著身軀,貪婪地吸啜著巨龍的血肉精華。
就這麼短短一會兒,巨龍的眼球已經完全癟塌下去,變得跟骷髏一樣。
這邪惡而嘔心的一幕,看得李乘風頭皮發炸,他連忙鼓足力氣把槍頭拔了出來。為了讓手中這支重新嚐到血腥滋味的魔槍鬆口,甚至需要蹲身扎馬,才一鼓作氣地拔出槍頭。
“告訴我,這支槍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李乘風強忍著把槍扔掉的衝動,用它指著巨龍另一隻完好的眼睛,大聲喝問。
一股鮮血從巨龍半開半閉的嘴巴流瀉出來,那是它的內臟受到重傷的標誌。李侖的那一劍,雖然沒有直接劈開她的身體,但高振動的音波劍氣,卻震傷了她的內臟。不僅如此,與雪山的撞擊,很可能弄傷了她的脊椎。
因此,她無力反抗李乘風放肆的踐踏,只能用沉默來維護自己最後的尊嚴。
“你不想說嗎?那麼,看來你是連最後一隻眼睛也不想要了。”
李乘風用槍刃劃過她的眼皮,恫嚇道:“這是最後的警告,我不會再問第三次。如果你仍然拒絕回答的話,我會用這把槍,一寸一寸地剮掉你身上的每一塊肉,只留下你的骨頭和內臟。相信我,我的手藝很好,即便到了那一步,你仍然不會死,你還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寒風從四面八方吹來,像一群永遠吃不飽的餓狼,從赤裸無遮的骨頭間穿過,撲在冒著熱氣的內臟上,一點一點地啃噬你最後的活力。而你的靈魂,將被永遠禁錮在這枝可怕的魔槍裡,絕望地掙扎、悲鳴,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受盡奴役和折磨!”
少年回憶著冒險小說中反派的臺詞,結合在東方時見過的磔刑場面,好不容易編出一篇聽上去十分有真實感的威脅之辭,成功動搖了巨龍的勇氣。
雖然活過了悠久的歲月,有過與無數不同種族的強敵戰鬥的經驗,但愛絲姬摩還是頭一次有機會品嚐像這樣血淋淋的威脅。
當然,如果她的身體健康,力量完好。那麼無論少年把恐嚇之辭編得多麼完美,也不會被她放在心上。
然而猶在生痛的左邊眼窩卻讓她知道,如果少年願意的話,他完全可以在自己身上實踐剛才的威脅,而不會有任何人來打擾他。
這,就是殘酷的現實。
如果她繼續堅持龍族的尊嚴,那麼就會像被屠戶放倒在肉案上的豬那樣死去。
而暫忍一時之辱的話,她或許還有機會向這個乘人之危的卑鄙人類討回公道。
思量再三,她無奈地選擇了暫時向現實低頭。
“它的名字叫‘奇蒂拉’,是可以吸蝕生靈血肉,壯大使用者力量的咒禁武器。”
原來是咒禁武器,李乘風頓時恍然。他曾在冒險小說中見過對這種武器的描述,為了增加武器的威力和功用,捕捉強大的魔獸或精靈,將它們的靈魂禁制在武器中,就可以讓武器擁有各種不可思議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