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姬昌在被囚之前,在西歧尋找了相當多的銅礦進行兵器冶煉,是嗎?”
伯邑考又一陣冷汗直冒。“請王上不要聽信讒言。依照家父閒雲野鶴的性子,怎可能是開拓銅礦進行兵器冶煉呢?再者,冶煉兵器甚多對西歧又有何用?”
斟了一口酒。紂王冷冷笑了笑。“有何用?難道不是你們自己心裡清楚嗎?開拓的那些銅礦總該是事實吧!”
“王上,銅礦的開採,乃是為了發展西歧,讓西歧能夠跟上朝歌的發展步伐。青銅的開採不一定可以冶煉兵器之用。王上,罪臣來朝歌所貢獻的那批寶物,相當多的一部分乃是用青銅所鑄造,王上可以明察。”
“你的意思是,你們開採銅礦只是為了發展西歧。而那些銅礦全部用來鑄造工藝品和寶物?”
“正是。”
“寡人姑且勉強相信你!”放下酒樽。紂王起身走到他身後看著酒池肉林和蠆盆內絲絲蠕動吐著信子的毒蛇以及多添增的白骨。“你有一個弟弟吧!”
“正是。”
“他挺有才能的,能代你把西歧管理得如此井井有條,的確不太容易。那個渠道修築,引用年年氾濫的河水作為灌溉農田之用的計劃非常完美。讓本來能令百姓遭殃和喪命的水化為農作物生長所需。的確不簡單,什麼時候帶他來朝歌見寡人,寡人封他為上大夫。幫助寡人治理天下。怎樣?”
伯邑考的心臟縮緊了。現在他才知道這個已經以昏庸之名被天下唾罵的人並不如人家所認為的那樣真正的昏庸。他應該做的事情,明白的事情真的一點都不含糊。並不是不上朝就一定不知天下事。
“王上太看得起姬發了,姬發還小,那些全部都是家父曾經一般手下的功勞。”
“既然你不願意,寡人也不強求。”頓了頓,紂王踱步回到桌旁坐了下來,宮女再度斟滿酒樽。喝完了再斟滿,斟滿了再喝。安靜的聲音,幾乎灰塵都能落地可聞。伯邑考一直沒有起身,跪在地上的膝蓋已經開始麻痺,動一下鑽心地痠疼。
紂王看著眼前埋首俯跪的伯邑考,便想起了美麗的妲己。初時的驚為天人到現在的成熟美豔。一個少女,如同脫變成蝴蝶的毛毛蟲,在他的手裡變化完成。如同他所喜歡和期望的那樣成長。一顰一笑,牽扯著他的心思,讓他一日不見便開始牽腸掛肚。能有一個女人讓他如此的思念,可以說是身為王者的一大弱點。夏桀的媚喜便是一個例子。自顧自地笑了笑。這怎麼可以成為一個例子,夏桀可是滅國之君,而媚喜代替他承受滅國罪責的人。
丙
如果不是遇見妲己,他也會如同天下人對夏桀的唾棄一樣,鄙意夏桀。但,他遇見了妲己,才稍微明白了夏桀當日是如何的心情。女人的美麗不是罪過,罪過的是被她吸引的男人。所謂的招峰引蝶不過是男人願意為自己免於被天下鄙意的一個幌子。受吸引的是他們,卻硬要說是女子的勾引。世間上的事情,有時候就是如此畸形。
同夏桀一樣,為一國之君的他,不站在這個角度,不站在這個立場,不相同的感受一個女人的溫香軟玉和柔情似水只怕永遠都不會去體會於瞭解他。女人的感情是陽光,能帶給男人在緊繃的神智後以安慰和鬆懈,美麗的女人更甚。說他們乃紅顏禍水的,只是因為不能容忍在掉進女人的溫情後便不可自拔的男人。說明了,是嫉妒和怨恨,嫉妒不能同為享受者,怨恨沒有女人對他們如此。國家的滅亡,跟男人本身和統治者階級不無關係。如果夏桀能自己從溫柔鄉里拔出的話,聽取大臣的明言,又怎會讓夏朝滅亡,又怎會讓殷商的開山始祖成湯得了天下。
正文 水晶卷一(107)
長嘆一聲,怎麼能有資格說別人,自己不也是那個掉進溫柔鄉中不可自拔的男人嗎?稍微好一點的是,他並不是真正的昏庸和無能。一直記得太師臨走前要他小心西歧的話,多年來也一直對西歧予以重要關注,不斷派遣探子前去打探訊息,也終於讓他知道了那些讓人可疑的情報。伯邑考說的,銅礦開採只是為了西歧發展和工藝品鑄造的事情,他並不完全相信,可也不是不無可能。西伯侯對工藝品上的鑑賞力天下皆知。耳濡目染下,他的兩個兒子自然也不會差。獻上的那些貢品,多數都讓他愛不釋手。
不太想放姬昌回西歧。因為只要姬昌在朝歌一天,他就不用擔心西歧一天,但那日伯邑考的《情》和海鳥的故事徹底打動了他。想起了自己的父王,也體會出他們為人子女的心情。或者可能也許,姬昌並沒有太師所想象的那樣讓人忌憚。
說起伯邑考的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