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一來,豐鎬二京的城牆缺口也就只豎了木柵權為防蔽。
就在這天早上,鎬京城牆上掠過一個陰影。
這是一隻鳥的影子。它從西面飛來,在高高的天空中盤旋。浮雲遮沒了它的身軀,時而又把它從雲縫中吐出來。這隻鳥一副閒閒的樣子,如同飽食之後出來活動的蒼鷹,伸著翅膀緩緩滑翔。
鳥的影子投在城牆上,滑過一名士兵的臉龐。這士兵穿著輕甲,手執長矛,與另外幾名士兵一起在城上站崗。時已入秋,卻正是返熱的天氣,暑氣回潮,空氣有些燠悶。這名士兵看看身後沒有軍士,便伸手到耳邊,解開皮繩,把頭盔分兩塊摘下來,順手掛到一根木柵上。
“你可小心些,別讓督令軍士看見了。”另一名士兵勸道。
“怕什麼?督令軍士恐怕還在營中睡覺呢。”這名士兵反駁道,“昨晚我看他喝了不少酒,這時候醒不了。嘿,咱們守在這兒,難道當真還會有什麼事情了?不過是站幾個時辰罷了。也真是,在三山關呆得多好,非要跑到這地方來受罪。也不知啥時候能回去。”
“是啊,守這西歧真是沒用。”旁邊一名士兵伸伸懶腰,深有同感地說:“周國也滅了,西歧百姓也沒了。剩兩座空城讓咱們待著。嘿,還不如早點回家去。在這兒吃東西都吃不慣。”
“你說咱們啥時候能回去?”
“上頭的事,咱們哪能知道。不過依我看哪,要等聞太師平了東夷之亂,這才能顧得上咱們這邊。到那時候,天下太平……”
“太平?”一名年齡較大的老兵搖搖頭。“周國滅了,以後就算東夷也滅了,也難得太平。這邊滅,那邊起,別的方國還會起來叛亂。十幾年來,商朝又有哪天得了平安?”
“沒錯,我看哪,有紂王在,天下就平安不了。”
那名老兵聽了,身子一震,急忙躥上去捂住說話士兵的嘴,神色緊張之極,向左右、身後看了一圈。這才鬆開手,低聲斥責道:“收聲!這話是能隨便說的嗎?讓人聽到,咱們幾個的腦袋都別想要了!”
說話計程車兵醒悟過來,已是嚇得臉色發白。不過,仗著年輕血氣,他還是不服氣地低聲頂了一句:“我說的本來是實話麼。”
老兵嘆了口氣,拍拍年輕士兵的肩膀,默然退開。一抹陰影掠過他的臉頰,從嘴角的刀傷一直滑過結痂的額角。老兵仰頭一望,目光注視著天空中那隻盤旋的大鳥。
“那是什麼鳥?”
“不是鷹嗎?”
“不太像。”老兵有些奇怪地盯著看了一會兒。“蒼鷹轉身的樣子不是這樣。再說這鳥也比鷹大得多。你們看這影子。”他向地上的鳥影比了一比,“鷹翅膀哪有這麼長。”
高高的天空中,浮雲之側,那隻鳥似乎注意到了下面的目光,微一旋身,半鑽進一塊雲團之中,又從雲上端鑽出,換了個角度,從雲縫裡悄悄向下俯視。
“好像讓他們發現啦。”一個清脆的聲音說道。這聲音卻是從大鳥的脖子上傳來。接著,一個細長的身軀從鳥背後捲了過來,繞著鳥頸,探出一個蛇頭。
正文 鑽石卷二(19)
“要是楊戩在,必不會讓他們察覺。”那蛇頭繼續說道。
“我又不像楊戩善於變身。”大鳥哼了一聲,“我這身體,本來就比鷹大得多。”
那蛇似乎轉了轉眼珠。“對了,雷震子,你上次說要告訴我召雷術如何運用,到底什麼時候有空?我在西方所學的召雷術跟你們大不相同,運用起來也不一樣。”
“自然不一樣。”大鳥回答說:“我聽太公說過,東方的法術是按五行八卦,龍吉你的卻是按四行,勉強可以歸入四象。你何不好好請教太公?”
“說的也是。”那蛇點點頭。“雷震子,再向下飛近些。我要施法了。小心點,別讓下面的人察覺異樣。”
城牆上,幾名士兵向天空看了一會兒,陸續收回目光。只有那老兵還仰望著天空中的鳥影。隔了片刻,老兵也轉回頭,嘆道:“我曾聽一位異人說道,君王便像是天上的鷹啊。”
“是啊,君王自然是高高在上。”
老兵搖頭道:“不是這麼說。那異人說道,君王行於天上,他做得好也罷,做得不好也罷,咱們可夠不著他,更加管不了他。但要是咱們做得不好,那鷹隨時可以撲下來抓咱們。”
說到這裡,老兵看著先前評論紂王的年輕戰士說道:“所以呀,老弟,以後說話可得注意些。入了軍伍,不定哪天就死了,上頭要咱們的命,咱們也跑不掉。這本來就夠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