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狀會隨著每日有規律變化著的明月。
怎麼說呢?親切吧!更多的是讓她從中想起的思念。
思念過去的自己。思念大哥、父親、母親。已經死亡的乳孃和……
她閉上眼睛。
今夜的月亮會是怎樣的形狀?圓嗎?還是彎的?應該是彎的吧!數數日子,還沒到每月圓潤的時候。是呀!彎彎的,像人笑起來的眼睛。溫和地,跟他的琴音一樣總是讓人忍不住去回想。就像跌進了深淵裡,怎麼都沒有力氣爬上來一樣。
又在想了。曾經發誓過不在回想的……但是,人並不比沒有任何感情的兵器。可以隨意的受到支配和揮舞。也就是因為人不是兵器,所以才總會不受控制的違反自己定下的種種規則。
比如……她今夜再度想起那個曾經給予她夢幻般的愛戀,並相互允諾永遠幸福的男人。
天下聞名的,用十三絃琴彈出無雙旋律的,溫柔爾雅的男人。
很多時候,她都會去想一種假設。一次又一次千篇一律的想。
如果沒有紂王,她會跟伯邑考怎樣?
如果她不是冀州候的女兒,如果他不是西伯候的長子,他們會怎樣?
如果……
如此這般。
但是,不管如何的如果過去如果未來。都只是像那個還在雛形中就被硬生生阻斷扼殺的愛戀一樣。無法有任何實質性的結果。
正文 鑽石卷一(130)
她對伯邑考的渴望。
她對愛情的嚮往。
她對幸福的憧憬。
還有還有……
還有什麼呢?
“妲己……”
她聽得很清楚。這個聲音不是幻覺,也不是她在做夢。
這個聲音是身旁之人的夢囈。
這個霸道的、殘酷的、入魔瘋狂的男人在夢裡夢到她了嗎?她在他的夢裡會是一個怎樣的模樣呢?
眼角的液體因為溢位而滑落。複雜的情緒揪成一團在內心不斷翻江倒海。她深深呼吸著,蜷縮成一團靠近身邊側身睡著的男人懷中。
好溫暖……
聞仲慢慢走過街道,一群全副武裝的衛兵跟在他身邊。空氣中仍然瀰漫著淡淡的血腥氣,那是剛剛結束的大戰留下的遺痕。
在他身後,鎬京城的大門洞開,更多的商朝士兵正陸續湧進城來。他們由各自的指揮官帶隊,分成五十人、二十人的小隊,分散進入各處巷道,搜尋殘餘的周兵。
許多房屋坍塌了,斷垣殘壁滿眼皆是,一些倒伏的樑柱還冒著跳動的火焰。煙塵滾滾,令鎬京城中蒙上了一層迷朦的紗霧。
聞仲回頭看了看。太陽已經移向西方,顏色也變得發紅。跟隨他的商軍戰士,都是滿臉泥塵、血汗。戰士們多數累得氣喘吁吁,甚至連武器都拿不動,勉強拖著步伐,長戈大戟垂在地上,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好好走路!”一名將官大吼道:“這像什麼樣子?啊?想死是不是?”
戰士們懶洋洋地把武器端好。但是,當發現聞仲正朝這個方向看來時,他們全都嚇了一跳。聞仲治軍極嚴,像這樣軍容不整的事情,要是趕上聞仲心情不好,恐怕已夠得上被砍頭了。只聽一片嗆啷聲,戰士們全都把矛戈立了起來,腰板也挺直了。雖然隊形仍然不甚整齊,至少已比剛才強得多。
聞仲皺了皺眉。這算怎麼回事?他們是勝利者啊。現在卻表現得像敗軍一樣。他下意識地轉回身,走到後面一隊戰士們面前。戰士們嚇得快呆了,差點不知道怎麼走路。幸好將官發了一聲吼:“列齊!”
商軍戰士立即停步,矛戈拄地,盡力站直身軀。那將官快步迎上聞仲,一邊並手施禮,一邊誠惶誠恐地說:“太師,有何吩咐?”
回頭向站得歪歪斜斜的戰士們一瞥,將官更害怕了,向聞仲單膝跪倒,聲音微顫地說道:“屬下治軍不嚴,請太師責罰!”
聞仲“嗯”了一聲,目光掃過一排排疲勞的戰士。他們的盔甲、武器都已骯髒不堪,沾滿了泥塵、血斑。一些士兵的身體在微微顫動,看得出來,一半是因為害怕,一半是由於他們實在太累了。
“叫他們就地休息。”聞仲不帶感情地說。
“遵命。”將官回答。想了想,他又大著膽子問道:“但城中是否有殘餘周軍,此刻還未清除乾淨。”
“不必管了。隨便找民宅休息就好。”
“城中民眾如何處理?”那將官又問道。
聞仲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