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偌大的臥室成為一個牢籠,我覺得只有這樣,才能符合我現在的身分。
一個罪人!
蘇怡當時的表情我已經記不清了,也許當時,我根本就沒有看到她。那個時候,除了腦子裡面嗡嗡的轟響,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這一狀態一直持續到家裡,大家那愕然的目光刺得我體無完膚,我覺得,我已經無法呼吸了。
如果有可能,我只想有多麼遠就跑多麼遠,再不回來。
所以,我拒絕同一切人說話,包括蘇怡。
我把自己反鎖在屋子裡,拒絕同任何人接觸。朱翎有幾次要飛進來,卻被我毫不留手地打飛。
終於,天地間安靜了下來!
我現在需要思考,可是,昨晚發生的一切,已經剝奪了我的思考能力。即使是0號晶片,也沒有處理感情問題的功能。
事實上,我只是在這個屋子裡坐著,偶爾發出幾聲針對自己的詛咒,激烈時,自抽幾次耳光,用額頭撞撞地板,如此而已。
時間冷漠地前行,流過我的身邊,永不停留。
不知過了多久,我全身無力地躺倒在地板上。看著桌頭櫃上,裝裱精美的相片發愣。那是我和蘇怡在一起時的照片。
由於是公證結婚,我和蘇怡沒有結婚照,這張照片,只作為一個代替品,臨時充作結婚照,放在床頭。
那還是一年前,我們大家外出遊玩時,好不容易抽出一個兩人時間,爭分奪秒地拍下的。即使是這樣,在照片一角,仍顯出了江雅蘭、有容、纖纖她們笑著、叫著的身影。
窈窕深谷,時見美人。這曾是我多麼幸福的生活,如今卻在一場肉慾的衝動裡,化為灰燼。
我的心整個地揪了起來,心神一震之際,一口鮮血噴出。我強自抬手將這口血收在手心,身體卻一陣虛弱,我知道,這是心神的暗傷在這個最糟糕的時刻發作了。
沒有及時閉關療傷的惡果在此時凸顯出來,還有昨夜……
“唉!”
長長地嘆息一聲,我掙扎著站起來,走向洗手間,把手上的血汙洗乾淨。再走到室內,我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看著眼前潔淨的茶几發起愣來。
又是一段沒有答案的思索,我只是從一片空白的腦際,把昨夜發生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地提取出來,讓它們在腦中盤旋,卻抓不到一點兒頭緒,我甚至找不到回憶它們的意義。
回憶它們,又有什麼用?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還是找到推脫責任的理由?
低低的嘆息聲從身後傳來。我心頭一跳,身體不自覺地顫慄起來。
我沒有回頭,也不用回頭。
一雙白玉般的手臂環住了我的脖子,身體則伏在我肩上,熟悉的氣息將我包圍。我垂下頭,下頷點在這雙手臂上,兩人陷入了沉默。
蘇怡輕輕的吐息,拂過我的耳廓,我緩緩地閉上眼睛,接受這隻屬於愛人間的親匿。心中生出的不是柔情,是腐蝕內臟的毒藥。也只有這樣的痛苦中,我才能找到一點快感。
“我們怎麼辦?”
蘇怡這樣開口,我沉默。
“雅蘭怎麼辦?”
我不語。
蘇怡的雙臂微生出一絲力氣,把我摟得更緊,肉體沒有不適,可我心裡就要窒息了。
“你想了一天一夜了,我的夫君!難道,還沒有想出辦法嗎?”
她的聲音無限溫柔,而我,卻終於從她的口中聽出了怨恚之意。這是相識近六年來,我所感覺到的首次!這要有多麼大的失望,才會有這樣的怨意?
我胸口一悶,險些再一次地噴出血來。
將口中的血腥氣強壓下去,我伸出手,輕撫上她的臉,溫暖的手感微微緩解了我的傷痛,我輕聲開口:“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
相識數載,出於大男子主義的心理,我從沒有說過這樣的話。而聰慧的蘇怡,也從不會讓這種情況出現。她總是在我為難題所苦惱的時候,在一邊不動聲色地送上答案。
這一次,她第一次把我推到了這個境地,我也終於將這句話宣之於口。但這話只一出口,我就後悔了,後悔到直想拔劍自盡!
我很難想像蘇怡此時的失望……在一個男人、一個丈夫最應該承擔責任的時候,他忝不知恥地逃開了,把所有的問題都扔給了他的妻子,這怎是大丈夫所為?
果然,耳邊又是一聲嘆息。
“宇哥啊……”
我蠕動喉結,乾澀地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