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靜點點頭:“奶說等念好了初中,就讓我繼續讀高中,學習更多的知識。”
“高中比初中難多了,我給你的書你得好好看,不然跟不上,你們那初中的書也不夠難——”
“我奶也這樣說!”
陳飛一愣,摸摸鼻子,“你奶還知道這個呀?”
遠遠的,李思靜衝他一樂,“奶還讓我要多謝謝你,這些教科書還有筆記,都是特別好的東西,我奶說你是助人為樂的好知青!”
可不是嗎,助人為樂。
在家裡都囂張慣了才被家裡人送下鄉的陳飛被誇得特不自在,他就是覺得李思靜這姑娘愛學習,挺特別的。
說完這句話,李思靜又繼續勞動了,陳飛遠遠地看著她在陽光下,曬得發亮的黑色辮子,用淡紅的紗一樣的線,只淺淺地在腦後勺扎一個翩翩起飛的蝴蝶,跟別的姑娘頭頂上綁兩個鮮豔欲滴的很不一樣。
他突然想到還沒下鄉時看的白毛女,京劇裡的喜兒也是這樣扎的,別緻又文靜。
“陳飛同志,看什麼呢?眼睛都不眨?”顧紅旗打趣他。
“顧紅旗同志,我在看這一片生機勃勃的土地呢!”
隨著學校修整完成,夏天還沒結束就開始先招老師了,陳珂自然排在隊伍裡,這隊伍可真長,大多數是下鄉的知青,像她這樣的老人屈指可數。
李思靜和春花來送考,在旁邊給老太太捧著水杯和毛巾,天熱,流汗啊。
魯山村的知青們也看到陳老太了,各個驚訝極了,“這不是李思靜的奶奶嗎?”
“這村裡人都敢來做老師,怕是念到初中就沒念的,一聽有工錢還不用下地,不就都來了。真成了人民教師還不是誤人子弟。”
排在前頭的知青搖搖頭:“人老太太也就試試,方麗你何必把對李思靜的不喜歡轉移到人奶身上呢,心眼特別小。”
方麗就是從頭至尾一直針對李思靜的知青,原先她那一批的,因為同一隊,所以聽了方麗一面之詞,也就附和她一起對李思靜冷眼旁觀,可時間一久,人李思靜根本和顧紅旗啥都沒有,人做人做事,都很妥帖。
所以也就對方麗針對李思靜不支援了。
再是後來新來的一批知青,比起做事次次爭做領頭羊卻沒啥本事的方麗,她們當然更喜歡話不多,但見著她們不熟練還幫一把的李思靜。
人和人的區別又不是一張大嘴叭叭說出來的,是做出來的。
眼睛亮的人自然看得到誰好誰就那樣。
“谷春燕你怎麼說話的,誰心眼小啊?”
谷春燕不怕她,“誰承認了誰心眼小唄,人李思靜的奶奶有本事就能做老師,咱是公平競爭,你方麗有本事你也做老師。”
“咱都是知青,你怎麼幫李思靜的奶奶?”
谷春燕笑了:“方麗同志,我勸你長點心吧,偉大領袖是咋說的我怕你忘了,現在再提醒你一遍,一切可以到農村中去工作的這樣的知識分子,應當高興的到那裡去。農村是一個廣闊的天地,在那裡是可以大有作為的。還有一句是什麼,你想想?”
方麗漲紅了一張臉,谷春燕的同伴一絲不苟地說:“到農村去,到邊疆去,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
谷春燕:“方麗同志,如果你下鄉做知青是看不起人民群眾的,那就是犯了思想錯誤了,踩低捧高不可取,我建議你做老師前,先解決思想問題。”
哎喲這一席話說的,方麗都快頭頂冒煙了,她強忍著扭頭回去的衝動:“你說的再好有啥用,李思靜奶也不一定能做老師。”
谷春燕懶得理她了,說她思想問題呢,她偏題到人奶奶能不能做老師,這叫顧左右而言他。
陳珂和村裡的知青是倆隊伍,對排隊時候發生的這些一無所知,倒是考試的時候,她碰上谷春燕了,就和谷春燕一個考場。
陳珂報的是小學數學老師,但初中數學老師她也想試試,於是兩個都報了。現在考的就是初中數學。
她不認識谷春燕,但谷春燕悄悄地看了這位老同志好幾眼,她怎麼覺得老太太和村裡老太太都不一樣呢,精氣神特別好,面容也和藹。
試卷對陳珂來說不難,她一遍過了,再確保無誤後她交到了臺上。
接下來就是等待了,校門口,知青們考完試紛紛對起答案,一群人裡,方麗懊惱的聲音傳出來:“我都兩年沒看書了,都忘記了,不過還好我只有兩道題沒做,應該能做老師吧?”
方麗也報的是初中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