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與刻薄老闆是一樣的,他們高高在上,不知道百姓與員工的辛勞,所以才會毫無節制地加稅、提高工時或減薪」
便宜的酒灌進漢斯多話的嘴,旁邊的修瓦克不禁苦笑──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聯想?
和寬闊的天地相較,國王十字號的災難顯得微不足道。海面寧靜如昔,只是偶爾也會有波濤在耳語。這是一種感性的抒發沒錯,然而修瓦克也沒有忘記自己的理性。
「小子與海盜的事就交給我好了,順便活動活動筋骨」
「我就在等你這句話,你真是我的知己」
不僅是知己,還得做白工。接著修瓦克又突然問說:
「對了,還有一件事……」
「請說呀,修瓦克」
「你為什麼要對小子隱瞞你的力量呢?」
「我不是故意的,只能說我和少爺相處也有十幾年了……總之,關於這件事嘛,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是」
「只是藉口!」
這不是心聲的否定,而是化成實際言語的嚴厲批評。
「有些話越晚講出來,後悔就越大哦」
【炫】【書】【網】
月球遵循自然的法則虧蝕消失。朦朧新月留下的黑色球影,在滿天星斗之間挖開一個圓穴,就彷佛黑夜女神身上鑲滿寶石的睡袍出現一個破洞的瑕疵似的。
這樣的缺憾心理亦反映在『人類制訂的律法無法成為遍及地上的正義』這句話上,特別是今天。在律法無法伸及的茫茫大海,被稱為『海盜』的犯罪集團有恃無恐地到處打劫良民,燒殺擄掠,國王十字號就在幾個時辰前變成了戰場。
一個長相跟善良完全無緣的海盜正悠閒走著,一邊走還順便整理衣褲。他們是勝利者,那些被他們戲稱為『豬仔』的打劫物件現在正以第二層以下的船艙為最後防線,這反而中了海盜的慣用伎倆。失去甲板的控制權,船員跟乘客等於是自己將自己關進一處巨大的海上監獄。海盜雖然在那隻後又陸續派人攻擊,但是這些人其實只是偽裝成攻城兵的獄卒。到這個階段,表層的甲板可說是已經完全在海盜的控制之下。海盜可以悠哉散步,偷取死人的財物,隨處小便,或者享用『戰利品』也不用擔心被偷襲。
他來到船頭甲板,漫不經心踩到死者也不在意,而他的夥伴,另一個頭上綁著印花圖案頭巾的海盜正拿著望遠鏡觀看右方海面。
「少裝認真了!幹完這一票就應該好好爽一下才對」
嘲諷的海盜不停動著那張長滿黑鬍渣的下巴。
「……不過,嘿嘿,現在才想來爽一下也來不及了」
「閉嘴……」
「你說什麼?想打架是嗎?」
對海盜或酒鬼來說,因一點口角就大打出手早已是家常便飯之事,不過內訌沒有發生。戴頭巾的海盜把望遠鏡塞給夥伴,要他看眼前的那片海域。
「是漁船的樣子。看大小應該是捕鯨船吧」
黑鬍子海盜說。他沒有用望遠鏡,捕鯨船的位置用肉眼就能找到。
在這個時候,沈重的夜幕仍然靜靜地降臨朋提海,船上的燈火就像是搖曳於黑暗中的光點非常顯眼。但是反過來說,如果能不點燈航行在黑夜的海上,就有當海盜的才能。這幫海盜就是用這種手段偷襲這艘船。
漂浮在遙遠海域的燈火沒有接近的跡象,反而越漂越遠。黑鬍子海盜看了後就笑著說謝謝。就是因為獨善其身的心態廣植人心,靠這行吃飯的他們才能混口飯吃。
「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們不敢招惹咱們幹海賊的!捕鯨業者只敢欺負沒腦筋的大鯨,咱們可是媲美鯊魚的海上獵人!」
「我不是指捕鯨船的事……算了,現在也不用望遠鏡了,你自己瞧」
頭巾海盜所指的方向處隱隱划來一艘小艇,上面只有一個人而非滿載著士兵,也因此最早發現的他才沒有大聲張揚吧。頭巾海盜只是要商量看看等一下該如何處理這件事。
「怕他啊!一箭給他死不就得了!」
發出豪語的黑鬍子海盜取來一具膝張弩。從拉弓到瞄準的過程,他都沒有臨戰該有的緊張態度。他輕鬆瞄準,金屬箭頭在篝火的照映下發出危險的光芒。
在扣下扳機前的剎那,小艇也發出金屬光芒。當黑鬍子海盜注意到時,一個巨大的槍頭已經出現在他眼前。他來不及慘叫,捕鯨用的闊刃型魚叉已經挖開他的肉與心臟。
篝火的光反射出血紅的顏色。
同伴意外被殺,嚇得頭巾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