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回來,旅館老闆所說的並沒有錯。世上原本就沒有打從出生就是惡人的人。瓦雷.都沙在年輕時,似乎也是一位相當得人望、受人敬重的大人物,從旅館老闆至今仍未忘記過往的恩情就可知道。但是,這樣一個好人日後為何會步入歧途,亞利也很想弄清楚。
「漢斯,這件事你怎麼看?」
遇上不明白的事,當然要找活字典──管家漢斯。
「在克魯斯島,我曾聽說一個傳聞……是幾年前的傳聞了。瓦雷.都沙之所以會勾結海盜,原因很多。和克魯斯家之間的宿怨、都沙家日益沒落都是原因之一,但是讓這份歪曲的惡意能夠膨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旅館老闆剛才提到的『少當家之死』,我想才是最主要的理由吧……」
「那位少當家是?」
「他是都沙家前任當主,名叫『伊扎克.都沙』。瓦雷.都沙很早就將都沙家當主的位置讓給獨生子,自己便退休隱居。據說伊扎克.都沙相當有經營才能,在各大家族年輕一輩之間很快就嶄露頭角。在他的領導下,被克魯斯家打壓多年、日漸沒落的都沙家還一度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可惜這個機會卻因為伊扎克.都沙的英年早逝,化為水底的泡沫……」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在一次航海途中,被海盜殺害了」
不知道該說是諷刺還是可悲,獨生子遭到海盜殺害,日後瓦雷.都沙竟然還跟理當是自己最為憎恨的海盜有所勾結,將自己遭受過的痛苦繼續散播給其他人。
接著漢斯又繼續說:
「過去在朋提海,有一支被自稱『虎鯨幫』的海盜在這片海域四處劫掠作亂。據說伊扎克.都沙的遇害,就是出自於他們之手。不過也因為這件事的關係,觸怒了朋提海貿易公會高層。公會隨即組織一支艦隊,當年就將虎鯨幫一舉殲滅了」
「感覺就像是這一次海盜事件的翻版嘛……」
亞利有此感想。
過去的受害者成了現在的加害者,繼續製造一模一樣的不幸,人類無法從過去學到教訓的愚蠢,在此獲得印證。
「……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關於虎鯨幫的事,據說還有一個未經證實的謠傳」
故事似乎還有下文。
「不管再怎麼說,虎鯨幫都是當年朋提海最大規模的海盜集團,朋提海貿易公會臨時組成的艦隊,竟能夠以雷霆之速將海盜剿滅,當時就傳出許多謠言。據說虎鯨幫內部有背叛者被公會收買。背叛者擔任內應,並將海盜分散各地的據點全洩露給公會知道,所以公會的艦隊才能夠順利將海盜一網打盡。還有一件事也順便提一下吧。當年掌握艦隊指權揮的人,就是現在的克魯斯家當主」
檯面上的事實以及未經證實的內幕,似乎只要稍微做整理,就能夠勾勒出一個錯綜複雜的利害關係圖。
而事實真相就隱藏在其中……
「少爺,我看你就別再想下去了。畢竟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亞利不是用腦的那一型。為了防止少爺用腦過度,管家以委婉的方式進行勸阻,不過似乎沒有奏效。
「再讓我想一下。我總覺得快想出什麼似的……」
就在亞利沈思的這時候。
「你不吃的話,本大爺修瓦克大人就收下羅!嘿嘿──」
「喂!那是我留到最後才要吃的魚排!我以賽巴斯達家之名發誓,絕不會讓你得逞!把我的魚排還我!」
一扯到食物,亞利的注意力馬上就被轉移了。就在餐廳正在進行一場超低水準的食物爭奪戰之際,外頭突然傳來不尋常的動靜。街上的武裝士兵人數突然增加了,而且看起來很匆忙的模樣。
一開始亞利還以為是克魯斯私兵想來尋仇。早有心理準備的亞利一直劍不離身,手已經移到劍柄處,不過又過了一會再觀察一次,才發現不是這麼一回事。
「除了克魯斯私兵之外,路上還有狼騎士團的傭兵。照這樣子來看,這是在進行佈陣以及兵力排程,而規模不小」
亞利已經知道這並非針對自己的部署,而且也不是克魯斯私兵與狼騎士團終於撕破臉的軍事衝突,而是具有針對性的軍事行動。
「是有突發狀況發生嗎?」
有可能是不滿公會佔領都沙島的反抗份子在作亂,也有可能是潛伏在島上的海盜餘孽的行蹤遭人發現。不管如何,繼續待在這間旅館就不可能獲得新的情報。行動是必要的,而且亞利也嗅到一股衝突即將爆發的特有氣息,如此一來更非得立即展開行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