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從簾子外照進來,落在地板上,空調的風呼呼吹著。
許深的白襯衫上也有幾縷餘暉,他的側臉隱沒在光線裡,稜角分明,五官立體,薄唇緊抿。
黎晚摸摸天天的額頭,心疼地替他換了一條溼毛巾,眼裡、心上都是難過的隱痛。
黎晚沒再質問許深,沒什麼好問的,她和他也再無可以溝通的餘地。
許深也不開口,一直坐在床邊,大部分時間視線都落在天天身上,偶爾也會抬起他那雙好看的眸子,長睫下的目光停留在黎晚身上。
他們始終沒有言語交流,也沒有眼神交流。
就好似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你捨不得天天。”良久,許深啞著嗓子開口,“既然捨不得,為什麼不要他?”
“我沒有不要天天,但是許先生,你願意把天天的撫養權給我嗎?”
“那我呢?”
黎晚動了動嘴唇,沒說話。
他很快會有別的孩子,一個或者兩個,他不在乎少一個天天,但她在乎,天天是她的全部。
他非要跟她搶嗎?
“黎晚……”許深忽然抬手扣住她的手腕,眼神一眼望不到盡頭,“我再問你一次,你非要去英國,是嗎?”
黎晚就跟觸電似的甩開他的手,生怕他再一次亂來。
她驚恐的眸子裡帶著不平靜的光澤:“許深,我希望你學會尊重別人。”
“呵。”許深哂笑,嘴角邊是一抹嘲諷的意味。
他不再開口。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天天一直沒有醒。
許深沒去別的地方,坐在床邊陪天天,有時候會拿出筆記本工作。
黎晚站起身,依依不捨地又看了看天天,淡淡道:“我先回去了,有事給我打電話吧。”
許深沒說話,低著頭,視線落在他面前的筆記本螢幕上。
黎晚知道他大概是生氣了,公子哥脾氣大,哪怕是他的錯,他也不會意識到自己錯了。
黎晚徑直離開。
晚風吹起她的白襯衫衣袖,她抬頭,靜默地看著天邊的月亮。
夏風裡是塵埃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