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開車。”
李闖皺眉:“那你咋過來的?”
凌飛終於把頭抬起來,眼神略顯茫然:“就這麼過來的。”
李闖對著傘骨翻白眼,正要吐槽,就見凌飛露出孩子氣的笑容:“我想你了。”
李闖很少在凌飛臉上見到這麼招人稀罕的可愛模樣,仔細想下,似乎只有被自己打傷那次剛從病床上醒來的狀態,跟現在有那麼一點點相似,傻乎乎,愣頭愣腦,卻又簡單而乾淨。
躲著宿管的耳目把人往宿舍樓裡拖,好容易進了電梯,李闖逗他,說才想我啊。凌飛居然真就很認真的歪頭想了下,然後一板一眼的回答,很早就想了,不過斷斷續續的,有時候明明想著要來找你,可後面不知怎麼就忘了,今天我一直想著,就過來了。說完,他還特自然的看著李闖,好像完全不覺得這狀態有何不妥。李闖拒絕去看眼睛裡的湖水藍,他怕自己在裡面淹死,也可能幸運的淹不死變成凌飛這樣,呃,那還不如淹死呢。
宿舍沒一個人,大家都上各自的選修課去了。事實上李闖也有,但他逃了,於是現在無比後悔。凌飛的頭髮比上次長了一些,和最開始的樣子有些相似了,李闖遞給他一塊毛巾,他就站在宿舍中間老老實實的擦。
忙忙活活一陣,兩個人分別給自己拾掇乾淨了,凌飛也漸漸恢復了平時的樣子,淡淡的,冷冷的,眼神寧靜而平和。不過S大的校慶T恤和夏威夷大花短褲,還是給他增添了幾分別樣的風味。
李闖把溼衣服鋪展開掛好,隨後拉過來兩把椅子跟凌飛面對面坐下來,準備促膝長談。
凌飛先傾身過來親了他嘴唇一下。
凌飛的吻,確切的說是清醒時候的吻,從來都是蜻蜓點水,李闖只覺得嘴唇涼了下,男人已經退開。不過現在闖哥已經可以淡定的面對這些,只眉毛微微一揚,再無其他。
“你這些天怎麼樣啊,都幹嘛了?”
“沒做什麼,”凌飛似乎不太喜歡這個話題,“都是些破事兒。”
“有破事兒做就不錯了,”李闖隨手從桌上掰個香蕉遞過去,“你這一天天跟遊魂似的。”
凌飛很給面子的把香蕉皮剝開,然後一大口,把腮幫子塞得鼓鼓,認真咀嚼的模樣就像個大型猴子。
李闖哭笑不得:“我說,你到底幹嘛來了?”
凌飛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等吃香蕉告一段落,才理所當然道:“我想你了,想見自己喜歡的人不正常嗎?”
李闖扶額,事情倒是個挺正常的事情,但咋放在凌飛這就怎麼都不對勁兒呢。
凌飛自有自己的一套思路,現在看李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不受歡迎,因此確認一樣的問:“你煩我?”
李闖抓抓頭:“倒也不煩……”
凌飛點點頭,眼睛亮得好看:“那就是喜歡了。”
李闖黑線:“這還是有一定差距的吧。”
凌飛困惑皺眉,彷彿不太能理解:“人不是隻分為這兩種麼,喜歡,或者煩。”
“就沒有又不喜歡又不煩的?”
“有,陌生人。”
“……”
“可是我們兩個認識啊。”
匪夷所思的論調讓李闖徹底投降,他抓起凌飛的手幫他把剩下的香蕉塞進嘴裡,韓慕坤以前總愛在受不了的時候跟他說,你是爺,現在他把這句話的改良版饋贈給凌飛:“您是佛。”
凌飛又把剩下半個香蕉吃了,依舊斯文優雅,甚至沒發出一丁點兒聲音。
李闖想以後可以隨時準備點兒吃的,這要是不想聽凌飛胡言亂語的,一塞就好,比葵花點穴手都靈。
正想著,就見凌飛把香蕉皮規規矩矩的放到垃圾桶裡,然後淡淡地看著李闖:“我是佛,那你是什麼?”
這個問題沒頭沒腦,但李闖還真就能找到答案,他說:“我是李闖。”
凌飛迷茫的眨眨眼:“李闖是誰?”
心臟忽然不規律地跳動起來,在鼓譟的心跳裡,李闖聽見自己很耐心的回答:“李闖是我。”
凌飛有些混亂的搖搖頭,說:“你是趙清譽。”
李闖一動不動的望進他的眼底:“趙清譽在東北。”
李闖也不知道自己幹嘛跟凌飛說這些,在這樣一個靜謐的雨天下午,他似乎跟凌飛一起不正常起來。但這種非正常的狀態又很舒服,彷彿什麼都不需要考慮,什麼都不必要顧忌,想到說什麼說什麼,想做什麼做什麼,一直壓抑在心底的某種東西被真切而舒緩的釋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