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就把胳膊往方懷民那裡塞了塞。
車裡的燈開著,方懷民就著車燈看了蔣芸的胳膊一眼,眼皮極其不自然地抽了抽。
“芸姐,我是醫生。”
準確的說是高階醫師,方懷民在心裡默默補充一句。
“知道啊,所以才讓你給我治治。”
蔣芸伸著的胳膊完全沒有收回來的意思。
方懷民忍了忍,沒忍住。
“芸姐,你帶我來就是來給你治蚊蟲叮咬的?”
是不是專治蚊蟲叮咬的,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不過,就目前而言,的確是這麼回事。
“不然呢?你開車?認識路嗎?讓你扛貨?有那身板嗎?甭廢話了,這蚊子特毒,癢死了。”
癢死你最好。
方懷民氣的沒法,他本是斯文至極的人,此刻卻也十分想爆粗口了。
他有些想念他叔叔,他叔真是親叔啊,這明顯地是把他往火坑裡推。
這荒郊野嶺的,方懷民權衡了一下目前的形勢,最終還是選擇把欲衝出口的悲憤給咽回了喉嚨。從隨身的醫藥箱裡拿瓶外塗的藥,又拿了片維C遞給蔣芸。
蔣芸點點頭,含笑吞下維C,似乎對於方懷民的“上道”很是滿意。
車子一路往回開,蔣芸吞了藥,手臂上也塗了些,閉目養神。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車裡的燈已經關了,一行人在黑暗中前行。
方懷民幾次閉上眼睛都睡不著。
顛的,太***顛了。山裡的路崎嶇不平的,抖一下晃三下的。別說睡了,閉著的眼睛都能給他抖開。
與蔣芸還有黃濤比,方懷民的生活條件,簡直不要太好。
雖算不上極富,那就是小康得可以翹著二郎腿抽大煙了。一路順風順水的,小學,初中,高中,然後出國。再後來回國工作,連著升職。
人生啊,果然是無驚無險。
其實蔣芸要是不作,那日子,或許比方懷民還要好。
可她不啊,非得把自己往死裡作,非得愛一個人愛到相愛相殺才肯罷休。
這不,就把自己給作進去了。
所以,過慣了少爺生活的方懷民哪能受得了這罪,才顛沒多久就覺得渾身上下沒一處是安生的,來的時候是吐了,這回程嘛,肚子裡已經空了,想吐還吐不出來了。
總之一句話。
方大少爺覺得太***難受了,比手術室那些血淋淋的面板啊內臟啊肢體啊,令人難受多了。
所以,對於蔣芸,方懷民還是有些刮目相看,想他一個男人都想翹著蘭花指罵人了,她一個女人居然一路一聲都沒吭過。
果然,這粗人啊,就是耐糙。
當然,還有一個方懷民覺得睡不著的原因,那就是他覺得自己冤,太冤了。這大熱天的,都該飄雪了。
他還以為他跟著來是來救死扶傷來了,進林子的時候,看著他們一個個嚴肅得能繃壞十億臉部神經的神情,他還以為他真能見著大場面了。
不說救死扶傷,那豈碼也是真刀真槍的見識一回了。
哪成想,給人治蚊蟲叮咬了,他能不冤嗎?
既然睡不著,方懷民就只好自己在那胡思亂想了。
這麼幾車的貨,出林子好辦,可要回羊城,這……應該不太好辦吧。
方懷民沒幹過這事,自然也不知道具體,但想想也知道,要是真那麼好乾的話,那還不是全國人民都發家致富了,一人買一個太陽島了。
車子開了兩個多小時,終於離開了林子上了公路。
方懷民身心不由得一鬆,覺得舒膽多了。
但蔣芸卻跟他相反。
一上公路蔣芸就睜開了眼,神情除了有些疲憊,還是擔憂。
怕啥啊?
當然是查崗。
六輛車,二十來箱貨,總不可能披上隱形衣,一路隱著身回到羊城。
可是,這事嘛。
還偏偏就怕什麼來什麼。
很快,他們就遇到了第一批查崗的。
第一個下車的自然又是黃濤,一下車,黃濤就摸了包煙出來。
當然,高階貨,平時只有黃偉才抽的玩意。
蔣芸坐在車裡沒動,方懷民憋了很久,盯著蔣芸的臉看了好一會,最終還是沒憋住,像去的時候一樣。
拉開車門就吐了,只不過這回沒吐出什麼東西來。
蔣芸的臉不自然地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