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敬重她,因為他在她死過時拉了她一把,但日子裡總不能是用這些大義來過。
該爭取的東西,蔣芸還是要爭取。
黃偉敲了敲菸斗,菸斗撞擊桌面,發出輕脆的聲音,在靜謐的空氣中,顯得格外的大。
時間流失的太慢,蔣芸等著黃偉的回答,坐立不安。
“好,我答應你。”
終於,黃偉開口了。
蔣芸鬆下一口氣,卻說不清這是一個好的結束,還是一個不好的開始。
電影裡不經常這麼演麼,往往的最後一次,絕不可能是最後一次。
但黃偉既然鬆了口,蔣芸心裡也就有了些底氣。
她一點也不怕黃傳反悔,不管怎麼樣,她只要能把人帶出北堂就好了。
黃偉的這一聲好,無疑是把她跟黃偉來個人同時放出了北堂。
蔣芸沒有再進一步,怕把她乾爹逼緊了,所以的計劃都落了空。
在某方面,她向來是個識趣的人,懂得見好就收。
“我下去喝碗蓮子湯,讓濤子上來,想必你應該也有話跟濤子說。”
黃濤拿著他的菸斗下了樓,一隻手背在身後。
蔣芸想起從前那個笑話。
說是官越大,揹著手的高度就越大。現在看到,還是有些根據的。
“芸姐。”
黃濤進到書房的時候,蔣芸正對著黃偉寫的那幾個字發呆。人家都說字如其人,可這人,到底沒法如其字。
你寫得一身正氣的字,可不一定能做個一身正氣的人。
“乾爹要讓跟紅姐一起去接貨的事,你為什麼要同意?”
“我能拒絕嗎?”
黃濤沒有正面回答蔣芸的問題,而是又拋下另外一個問題。
這問題問的好,確實不錯。
他哪裡能拒絕,黃偉就是直接言明,讓他去死,他也必須得去。
這就是他與蔣芸的不同。
他是黃偉的養子,蔣芸是黃偉的乾女兒,可他從沒有奢望過他與蔣芸會是一樣。
蔣芸大概也覺得自己問了個蠢問題,臉色有些難看。
“芸姐不必擔心,濤子自有濤子的造化。”
這下蔣芸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什麼造化不造化的,你的命是你自己的,別人想要,也得問問你自己才行。”
“芸姐說的是。”
蔣芸連續碰了幾個軟釘子,火氣瞬間就被點燃,當然就把壓著字的一個紙鎮給甩了下來。
黃濤沒有讓,紙鎮砸中黃濤的額角,立馬就紅腫了一片。
“你倒是挺想去送死的?”
為免激起蔣芸更大的怒氣,黃濤這回沒有接話,任由蔣芸說,說死他也不回嘴。
“我跟你說話呢,為什麼不回答?”
可這不回答,其實也是錯。
“芸姐。”
黃濤抬起頭,直視著蔣芸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被砸的,黃濤的眼睛裡水光一片,配上額跡處的紅腫。
蔣芸胸膛一窒,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黃濤,就算是他被黃偉用鞭子抽的死去活來的時候,也沒見他這樣過。
“芸姐,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蔣芸直覺地認定這肯定不是什麼好問題,可這樣的黃濤她又沒法拒絕,於是只好軟了語氣。
“你問吧。”
“芸姐,你會愛上一個什麼樣的黃濤?”
是王世唯那樣,還是方懷民那樣?亦或是別的樣。
黃濤覺得,只要她說一樣,他可以立馬變成她想要的那個樣。
蔣芸這次真的被問住了,愣了半天也回答不出。
到最後,時間可能是真的有些久了。
黃濤自嘲地一笑。
“我這個問題讓芸姐為難了嗎?那芸姐就當是沒聽到過這個問題吧。”
蔣芸深吸一口氣。
“你不用變成什麼樣,做你本來的樣就很好。”
“可你不會愛這樣的黃濤。”
蔣芸扯了扯嘴角,試圖拉出個能讓人看得下去的笑容。
“濤子,你也是在刀尖上滾過的人,怎麼也學起文人墨客,酸起來了,這倒真不像你了。”
蔣芸的話的確是把黃濤拉回了現實,於是頭一低,又像回了原來的黃濤。
“是我愈矩了。”
蔣芸看著黃濤瞬間暗淡下去的臉,心生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