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笑罵,繃緊的臉想繃著都難了。兒子,兒子永遠都是母親的心頭肉。不論對外人如何嚴謹,對兩個兒子,你卻無法板下面孔。但是,這次,她無法不板著臉了。站在永逸的對面,她用那洞悉一切的眼神看著永逸,看得永逸心裡直發毛。半晌,她說:“你昨天一晚上去哪了?”
永逸心虛地避開葉太太的目光,嘴裡閃爍其詞地胡亂搪塞了一句說:“沒有,還不是和謝明他們去喝酒了。”“是麼?”葉太太的眼珠變黑了,目光嚴厲定在永逸的臉上。永逸心頭一虛,掩飾地走進書房,拿起桌上的報紙,轉身坐到沙發上,眼睛盯著上面,眼睛的餘光卻盯著葉太太。
葉太太跟著站到了書房的門口,她並沒有進來,站在那兒,她直視著坐在沙發上裝模作樣看報紙的永逸,她知道,他根本就沒有看進去那報紙。
她看了永逸一會兒,臉略微鬆弛了下來,但是聲音仍然是嚴厲的。“現在這個社會,外面會有很多誘惑,我也不問你在外面幹了什麼,但是,你要給我明白一個道理,沒有人比紫琪更適合你,我不會允許你有什麼變化,所以,你玩歸玩,千萬不要惹出什麼事端來。”
“媽,”永逸抬起頭來看著她,略有煩躁地說:“你說什麼呢?”葉太太白了他一眼不理他了。轉身走出門口,走出幾步,停下來,沒有回頭,嘴裡淡淡地說了一句:“昨晚,謝明打電話找過你,說你手機關機了。”
永逸立即閉上了眼敲了自己額頭一記,該死!他心裡罵了一句,這個混賬東西早不打電話晚不打電話,非昨晚上打不可。這下好了,母親那根敏感的神經起作用了。
對母親,永逸總有些忌諱,從小到大,似乎每件事都逃不脫她的火眼金睛。上高中那會兒,對同班有個女生心動了一陣,他自信一點苗頭都沒露,但是,母親就是那麼不動聲色地給了他一個暗示,讓他好生懊惱,不得不偃旗息鼓。
然後,是追紫琪那會兒,剛剛在第一天有點效果,母親第二天就用平靜得不能再平靜的口氣說:“是什麼樣的女孩?帶回來看看,如果不合適,就不要浪費時間。”母親是理智的,深邃的,她的觸覺幾乎是四通八達的。她的目光不看你,卻可以清晰地捕捉到你的心底深處的那份思想,所以,有時候在母親面前,永逸覺得自己簡直是無所遁形的。
亞馨的存在讓永逸心虛,特別的心虛,不僅是在紫琪面前,就是在他母親面前,他都心虛的不行。他了解母親,母親是傳統而守舊的,是純粹的一個完美主義者,絕對接受不了不完美的東西存在。
坐在沙發上,永逸還沒來得及多想,他的電話就想了。電話是紹輝的,他剛接通,裡面傳來的竟然是亞馨的聲音,“永逸,不好了,”亞馨在電話裡的聲音是急促的,混亂的,“紹輝被燙傷了,現在在東單醫院面板科呢!是他給我的電話,讓我打給你。”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她沒忘補充一句:“你放心,我沒說我們認識。”
永逸被嚇的從沙發上直跳了起來,紹輝被燙傷了,哪燙傷了?嚴不嚴重?亞馨說的不清楚。來不及問了,他白著臉衝出書房,腦袋裡的思路不清晰了。
正在樓下客廳裡坐著的葉太太聽到那混亂的腳步聲,看到永逸驚魂失色的樣子,從沙發上立即站了起來,“怎麼了?”永逸依然腳步向外跑,頭也沒轉,倉促中拋下一句:“紹輝被燙傷了。”
“什麼?”葉太太驚叫一聲,臉變色了,身子一僵,立即針刺一般地跟了出去,“永逸,”她叫,“你等我一下。”
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場面,亞馨嚇壞了。紹輝俯身躺在病床上,背部的衣服被剪碎了,整個後背是又紅又腫,有的地方已經起了大小不一的水泡,兩個護士正在配合著幫他塗著藥膏。
看著那驚魂未定的亞馨,紹輝躺在那邊,還沒忘安慰她,“沒事,這點痛不算是什麼,即使留下疤,也沒關係,□都說過,男人身上沒有幾條疤,就不算是真正的男人。”
“□說過這話麼?”亞馨傻傻地問。“是我替他老人家說的。”紹輝說。那兩個護士小姐偷著抿嘴笑。
亞馨瞪了他一眼,哭笑不得的:“你這個時候還有時間說笑,我現在還一身冷汗呢!”紹輝雙手重疊枕著下巴,目光帶著深邃的寓意瞅著她,“這湯倒在我身上,有兩個疤沒關係,反正我自己也看不見,如果是倒在你身上,留下疤,夏天的時候,你怎麼穿露背裝啊!所以,那一刻,我的本能反應是英明的。”
那兩個護士其中一個終於忍不住了,豔羨地轉頭對著亞馨說:“你男朋友對你真好。”亞馨臉紅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