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平靜地閉上了雙眼。
瑟魅死死凝視著這為之痴狂萬千的容顏半晌,酸澀的淚水把視線模糊,她絕望地仰天長嘆一聲……
朝露刃從手中滑落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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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一道奇異的黑影迅捷潛入了牢房,巧妙地躲過無數獄卒,如履平地般來到地牢最深處,輕鬆擊暈看守奪得鑰匙開啟牢門。
黑影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反手關上牢門,低幽道:“三殿下。”
被鐵鏈吊著雙手,坐在最暗處的玄冥久久沒有動靜。
黑影走上前,摘下兜帽,豁然露出一張中性絕俗的臉龐,冷道:“陣法篡改已大功告成了。”
聽到這句話,玄冥緩緩揚起邪美魔魅的臉龐,臉上浮起個不帶任何情感的邪笑,比鮮血比冰霜還要冷酷凝鍊,冷漠道:“很好。琅邪,放我出去罷。”
琅邪望著玄冥如斯熟悉又陌生的容顏,心中狠狠掠過一陣惡寒,他只覺得像在和一隻沒有心沒有靈魂的怪物說話般,如斯可怖……輕聲道:“三殿□上奇毒——?”
玄冥微微揚起黑藍雙色眸,冷笑道:“你當我腹部這一刺是白挨的麼?奇毒她早已幫我解去。”
琅邪臉色一白,顫聲道:“你腹部這一刺,是故意露出破綻讓瑟魅刺穿的?”難道那日婚宴,玄冥自知孤身一人更無勝算,就故意露出破綻讓瑟魅中傷他?
故意選擇為玄冥意亂情迷的瑟魅……
玄冥卻沒有答琅邪話語,而是淡然自若道:“在牢裡也好,省得我折返回來的大段路程,浪費扳倒玄煌的時辰。”
琅邪聽到此話,更加錯愕。玄冥——他到底深藏多少冷酷深重的心機啊。他默然半晌,從懷內拿出鑰匙為玄冥手腳上的鐵鏈解開,望著玄冥終於得以自由,卻從容撫著自己帶血的雙腕,那雋秀的臉上流露出一個陰邪無比的笑容。
琅邪不想再看,拿出一件黑色大氅遞給玄冥,道:“三殿下,外面雪下得正緊,看守也極為嚴密,您還是小心些為好。”
玄冥接過氅袍,毫不猶豫披上,大步走出陰暗牢獄。琅邪忍不住道:“此後,你會怎麼待蓮兒?”
玄冥渾身一顫,頓住腳步,側頭淡笑道:“琅邪,這場戰,並不是扳倒玄煌那麼簡單,更是我的——復仇之戰。”
只為毀滅玄火門而戰。凡是玄火門的……統統毀滅。
“……是麼。”琅邪目視玄冥那顯得略嫌蕭瑟的背影,不由得悲從中來。
玄冥像肯定般點點頭,向前大步走出牢房,去面對他註定直面的那一場惡戰。琅邪身形輕輕一顫,亦跟隨在後走出。
一路無阻,過得片刻,玄冥從黑牢之中走出,微微眯起雙目適應皚皚白雪反射出的刺目光芒,卻不想,映入眼簾的全是黑壓壓的人影。
“三殿下,老夫卻不曾聽得吾王准許把你放出來,你這般私自走出牢房,莫不想造反麼!”黑影當先一人厲聲呵斥。
玄冥淡淡一笑,“魍魂,你好寡情喲,我可是你所教的三個皇子中,最乖巧的一個呢,怎麼能用這等說辭羞辱於我。”
魍魂勃然大怒,吼道:“那三殿下私自出牢房可有更好說辭!老夫從殿下襁褓中起,就斷言,你是個禍害!今日,終現出本來面目!”
“本來面目?”玄冥哈哈大笑,聲音卻無半點喜悅,“不錯!我正是為殺玄煌而生!不過,這都是你們諄諄教誨出來的!——廢話少說。”言罷,玄冥大步上前,欲赤手空拳和魍魂相搏。
還沒走得幾步,倏然眼前一花,一個身材高挑健美的男子憑空出現,用一把狂霸的烈焰大刀攔住了玄冥去路,傲然道:“老子早已看這老匹夫不順眼,你和琅邪乖乖離開,把這老匹夫讓給我。”
玄冥和琅邪豁然一愣,卻見玄瞳微微回頭,焦急道:“玄煌已然隻身前往崑崙虛,欲取出燎日巨劍,屆時,便再也無人能阻止他了!”
玄冥緊緊皺眉,毫不猶豫地轉身朝崑崙虛方向而去。
琅邪沉聲向玄瞳抱拳道:“二皇子,請一定要趕過來。”
“哼。”玄瞳嘲諷地仰頭望著魍魂,冷道:“單憑玄冥你等螻蟻之力,老子如何放心!好說。”
琅邪點點頭,追隨玄冥而去。
剛跑得幾步,卻聽得玄火門正門傳來天崩地裂的轟然響動,一陣火光和廝殺聲倏然響起,照得玄火門深谷宛如白晝。
琅邪對停下腳步的玄冥解釋道:“申屠公已然動手了。”
“我知道。”玄冥沉著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