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天龍把阮天鐸向廂房裡讓,裡面桌上已擺好杯箸,阮天鐸心裡煩,正合心思,就略一謙遜,即入了座,裘天龍又去請塞北觀音,見她正在拭淚,只道適才被圍,險些失陷,姑娘家心窄,感到委屈,哪知才勸了幾句,鐵若蘭竟啜泣起來,裘天龍不好再勸請她入席,鐵若蘭自又是不肯,裘天龍只好退出來,命隱娘做好菜飯後去勸她,心想:
“姑娘們總好說話。”
裘天龍返身來陪阮天鐸喝酒,聽阮天鐸說出他的師承,又是驚,又是感嘆道:“我說怎麼老弟這點年紀,就有如此超神人化的武功,原來令師是鍾千里老前輩,更得天都老人垂青,這就難怪了,老弟竟同時得兩位武林奇人授藝,可謂曠世奇緣,今天在天橋,老弟不過略一伸手,已是人所不及,不要說我難望老弟項背、恐怕現今武林高手,亦難在老弟手下走個十招八招,英雄出少年,老弟定會為武林放一異彩。”
阮天鐸不曾有人當面這麼恭維他,裘天龍這一說,令他非常忸怩。
裘天龍又說:“老弟,你離開北京,準備到哪去?”
阮天鐸聽賣花婆謝姥姥說,胡錦雯已到江南去了。
這是他下山時唯一的一個目的,只想早日將胡錦雯找到,好早日將她的包袱交還她,後又從綠珠處知道,薛雲娘逃婚出走,去追尋自己,早先自己曾告訴過雲娘,等到最後一次下山來晤時,即是別師行道之日,並且已和雲娘約定好,久聞江南錦繡,蘇杭更聞名天下,彼時定要先往蘇杭一遊。
誰知自己最後一次下山時,卻奉有師命,雲娘固然不知,決不會想到自己因此要返山覆命,定必以為自己已到江南去了。至於返山後又巧逢天都老人諸葛天蓀,留山三月之久,薛雲娘更做夢也想不到了。
那薛雲娘定已前往江南,尤其是蘇杭兩地,前去尋找自己無疑,不然,若雲娘是北上都蘭哈拉山,豈有見不著自己的。
因阮天鐸下江南之念已決,而且恨不得即刻離京才好。
裘天龍聽阮天鐸要往江南,驀地一拍桌子,說:“老弟,你若是要往江南,有個人你定得見見。”
阮天鐸見裘天龍如此鄭重其事。忙問:“是誰,想來是位世外高人了。”
裘天龍道:“高人卻是高人,但卻非世外高人,而是一位紅粉高人。”
阮天鐸一怔,已想到薛雲娘,忙說:“請道其詳。”
裘天龍道:
“其實我並未見過,不過武林中傳言,卻是實有其事,據見過她的人說,此人不但秀美十分,而且武功簡直高深莫測,一柄長劍隨身,行蹤倏忽,不但江淮名家甘拜下風,綠林中更聞名喪膽。
我數月前在江南時,轟傳正盛,聽說她也是從北方南下的,山東濟南府盧家二郎拳,算得是武林名家了,門徒眾多,最負勝名不過,但也因如此,門徒良莠不齊,結果引來了這位紅粉女俠,到後來連這盧家拳的掌門人,亦敗在她的劍下,其武功之高就可想而知了。
那杭州靈隱寺的方丈明覺大師,原是少林掌經堂的高僧,後調來靈隱住持,手中一隻鑌鐵禪杖,重有百斤,一路達摩降魔棍從未逢過對手,據說和她也勉強鬥了個平手,據目擊的人說,這還是她不忍壞了明覺大師的名頭,手下留情。老弟,你若到了江南,你定要見見此人。”
阮天鐸越聽,心中越急,恨不得馬上趕到江南,他認定準是薛雲娘無疑,長劍隨身,數月前由北南去,偏又出現在蘇杭,不是薛雲娘還有誰。
阮天鐸忙問:“你可知道她的姓名麼?”
裘天龍道:“她的名姓卻從未示人,但江湖上因她濟困扶危,專打不平,故恭送她一個尊號,叫做:‘聖手伽藍’。”
阮天鐸忙又問道:“你知她有一定住處麼?”裘天龍道:“這聖手伽藍行蹤倏忽,常是神龍見首,卻未聞她有一準落腳之地。”
阮天鐸好生失望,但還自寬,心說:“既然她有這般高的名頭,想來找她並不太難。”
這一來,反而心定了不少,一面喝酒,一面盤算怎能即日趕往江南才好。
想到走,不由又想到鐵若蘭,這可令阮天鐸作難了,帶她同道呢,這位姑娘實在叫人難於相處,丟下她,又叫她投奔何處去好呢?
其實若說阮天鐸對鐵若蘭毫無情愫,也是不確,不要說塞北觀音鐵若蘭柔情似水,人更長得美豔,阮天鐸亦非魯男子,又相處了這麼些日子,豈有不動心之理,只是禮防緊嚴,又當心灰情冷之際,這一知道了薛雲娘對他愛心不移,逃婚追尋自己去了,心中哪還容得下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