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加渾身一顫,睜開了眼睛。
是那個彈琴的女子,此時,她就坐在自己的對面,望著自己,那眼神很熟悉,那張臉卻很陌生。
“依琳?”撒加忍不住脫口而出。
女子似乎顫抖了一下,幾欲起身。
“嚇到你了?”看到女子的反應,撒加有些歉意的道。
女子木訥的點頭。
“為什麼坐過來?”撒加問,聲音有些發顫,因為剛才過度的想念,所以此時他的身體和神經都有些難以控制。
“很抱歉,大人。”女子起身行禮,“原諒我的好奇,您周圍空無一人,所以……所以我就坐過來了。”
撒加愣了一下,環顧四周,果真周圍的桌子都空空的,唯獨自己坐在這裡,的確很扎眼。
女子的聲音很不好聽,和她的琴音有著天壤之別。不過,撒加還是心動不止,因為她叫自己的那聲“大人”很像當時依琳扮成希麗雅時的語調。
“你的語氣很像一個人。”撒加示意女子不要害怕。
“那個人……那個人對大人很重要嗎?”女子的身體微微發顫,帶起了衣裙的褶皺,像是在穩定剛剛所受的驚嚇。
撒加沒有回答女子的問題,此時他已經冷靜下來,仔細打量著女子,在奧菲拉爾時,由於薩拉特是很厲害的鍊金術士,所以他對鍊金術有一定了解,他知道有些鍊金藥劑可以改變容貌,依琳當時假扮希麗雅也是用的類似的鍊金藥劑。
“大人,您在看什麼,我,我沒什麼好看的。”女子發黃的臉色轉紅了,看起來像是羞赧。
“不是……”撒加嘆了口氣。
“什麼不是?”女子問。
“你不是她。”撒加一口喝乾了杯中酒。
“哦。”女子盈盈起身,拿起了桌上的空酒杯,“我去給大人再盛一杯,呵,我也是酒館的侍女。”
說罷,女子轉身離去。
撒加望著女子的背影——個子不高,幾乎比依琳矮了快一個頭,身材比例也不好,依琳的身段是如此的曼妙而婉約。
這不是鍊金藥劑可以辦到的,女子的容貌和身形看上去如此的自然,絕對是天然生成的,特別是她的聲音,就算是高階鍊金藥劑,也不會給聲音帶來如此巨大的改變。
撒加想起了依琳那比天籟更動人的聲線。
……
呼,依琳伏在吧檯上,長出一口氣。
一股淡淡的氣息從酒杯上傳出,那樣的熟悉。
“為什麼……”依琳往空酒杯中倒著酒,“剛看到他時,我幾乎無法控制自己,可為什麼當我面對他時,卻能如此冷靜……停止的想念真的會被時間洗去,或者雲淡風輕?”
驀地,從酒壺彎彎的壺嘴中流出的水線停止了。
依琳眼神變得複雜。
“逸風哥哥,你教會了我幻化之術,難道……”
依琳有些明白了。
“你見過他了,你可以派修爾達因在奧菲拉爾大陸暗中幫助我,也一樣可以知道我和他的事情,原來,你是在怕我和他見面。”
依琳輕嘆一聲。
“其實,已經不重要了,心傷到底,也就不會再傷了,想念到了盡頭,剩下的,只有遺忘。當傷痕無限蔓延,到了最後會變成一道高牆,將兩個人徹底隔絕。”
很淡然的感覺呢。
依琳笑了。
看來真的結束了。也許從他在我們約定誓言的地方傷害我時,一切就結束了。
依琳倒滿了酒,放下了長嘴酒壺,手腕微微的顫抖消失了。
她看著自己空無一物的左腕,呼吸越發平靜。
卡拉沒了,琉特琴也沒了,我和你之間,最後的聯絡都失去了——這可能,就是上天的安排吧。
當那封存著你我最後回憶的手鐲不見了,是不是就意味著,我們的緣分已盡?
依琳端起酒杯,朝撒加走去。
……
牆角。陰暗的牆角。在希思黎的神刑殿裡,這種見不得光的地方少之又少。
而此時,一個一身黑衣的男子正處於這個牆角里,雙手攤開,一塊雕刻著奇特符號的水晶羅牌漂浮在掌間。
數道能量從男子四周聚攏過來,沒入了那塊水晶羅牌。
好一會兒,男子長出口氣,“終於完成了,希望殿下和積格城主可以看見。”
突然,啪!
水晶羅牌粉碎了,那些尖利的碎屑射向了男子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