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蓋跪在冰冷的石頭路面上,整個上身都伏在地上,一顫一顫的,只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紅漆木簪,放在胸口。彷彿是這樣他就能感受到髮妻的溫度,就好似這樣髮妻就會出現在他面前。
李清婉看著伏在她腳邊的男人,眼睛裡的冷光漸漸退去,最後自己的眼淚也隨著男人的抖動不可抑制的流了出來。
她能感受到李清逸的悲傷,真真切切的悲傷,記憶裡那個笑得溫暖的大哥,那個總是對她有求必應的大哥,他是真的悲傷啊……
早在決定來砸場子的時候,她就想好了,不管如何。一定要狠狠地給李清逸一巴掌,狠狠的一巴掌,不是她要打,而是要替大嫂沈氏打。
但是這一刻,李清婉覺得所有的動作都那麼的多餘,興許地上的男人更加渴望能夠捱上幾巴掌,身上的疼痛總比心裡的疼痛好一些。
公主府正堂裡,駙馬爺丟下公主追著那個其貌不揚的少年走了。不管不顧的走了,走也不回的走了。
眾人從怔愣中緩過神來,抬眸去看昱九公主的時候,只見一片喜氣的紅色中。昱九公主定定地站在那裡,她化了新娘妝,本該粉嫩的臉卻在此刻蒼白的嚇人。若是來一陣強勁的風,她定然會被吹倒。
眾人都是一臉同情的看著昱九公主,不管剛剛那個少年對駙馬說了什麼,不管駙馬是因為什麼突然離開喜堂,大禮未成便丟下新娘子,對新娘子子都是極大的折辱。
特別是,這個新娘子還是昱國的公主,昱皇和齊妃娘娘最喜愛的公主!
時間彷彿停了下來,整個正堂都陷入了可怕的沉寂之中,沒有人說話,沒有人敢說話。
過了好半晌,一抹燦然的笑突然從昱九公主的臉上綻開。
昱九公主不會是受了刺|激,瘋魔了吧,否則在這個時候她怎麼還能笑得出來,不少人心中想到。
昱九瘋魔了嗎?
除了昱九自己,沒有人知道。
把懷裡緊緊抱著的禮物交給身邊的侍婢,昱九含笑對著眾人比劃起來。
身邊懂手語的侍婢還沒從怔忪中緩過神來,身後的人輕輕捅了捅那個侍婢,侍婢才反應過來,但是昱九已經比劃了不少動作,她根本就沒有看見。
昱九停下動作,等著侍婢翻譯,等了半晌,也不見侍婢開口,向侍婢看去,就見那侍婢整張臉漲的通紅,比她這個新娘子的臉都紅,一臉無措的站在那裡。
昱九會意,並沒有怪責侍婢,只是輕輕地將動作又比劃了一遍。
這一次,那個侍婢看清楚了,她不敢耽擱,把公主的話遠遠本本的敘述出來。
“公主說,今日多謝各位來參加大婚禮,她很開心。駙馬今日有急事,壞了大家的興致實在是他們的不是,過幾日等駙馬爺安定了下來,定然重新設宴給各位賠罪……”
侍婢在說這些的時候,昱九的臉上始終保持著笑意,那樣的溫婉可人,一點都沒有一個受寵的公主該有的嬌縱和任性。
這個樣子的昱九,更加的讓人心疼。
站在觀禮的人最外圍李清婉看著站在正堂中間不見一點兒怨色的昱九公主,心裡想著現下還伏在地上哭泣的李清逸,心中就像堵了一塊大石,憋悶的難受!
“披頭散髮的,成什麼樣子?還是回去吧。”掩在墨色袍袖中。還在顫抖的手忽地被人緊緊地握住,溫熱的氣息瞬間驅散了周身的冷意。
她知道,她的依靠來了。
“公子,文遠懷他……”
“他已經醉死了過去,被裘大人送回驛館了。”無塵公子知道她的想法,不等她問完便答了出來。
這一次的行動她被有給無塵公子解釋什麼,是對無塵公子說,“公子。你要幫我。”
許是說這句話的時候自己的表情太過鄭重,無塵公子想也不想的就答應了她。
她先是借了紅漆木簪,讓後又讓無塵公子想辦法拖住文遠懷,絕對不能讓他參加大婚禮,準確的說,絕對不能讓他見到李清逸。
他們是自小一起長大的,他怎麼可能會認不出李清逸來。若是他把李清逸還活著的事情告訴了文飛揚。只怕李清逸就被想在昱國活下去了。
她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便只能杜絕任何文遠懷與李清逸見面的可能。
幸好,文遠懷說他們不會久留,她只要阻止今天這一次見面,他們想要再見的機會就會微乎其微。
“你也喝酒了,怪不得一身酒氣……”李清婉垂下頭,深吸了一口氣。喃喃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