貉?身體的異常意味著什麼?
慕憬盯著手腕處的淤青呆坐半天,壓不過心底的惴惴不安,實在不願獨自回到自己的小窩裡去面對未知的東西,下班還是投奔關珊去了。
關珊正愁老公出差恰逢週五,不知如何消遣才好。立馬笑逐顏開地拉著慕憬直奔八達嶺高速而去。
“做什麼?你綁架啊~~”慕憬看著收費站離自己越來越遠,有點心涼。
“小湯山泡溫泉去也。”關珊一口白牙笑得得意,“興男人花天酒地,就不興咱來個土耳其養生魚湯浴啊。我那地兒,特正點,有特別按摩呢……”
慕憬趴視窗有氣無力呻吟,“不就幫您揚眉吐氣一回麼,值當您這麼破費犒勞我嘛!”
“破費?不破費,一點兒都不破費!我姥爺的療養院子,老爺子北歐周遊去了,不用白不用。要不滿意,讓我給你按摩也成!”
“關珊兒!”慕憬哀求,“咱回去成不·我昨晚折騰一宿沒睡好,就想睡覺!”
“睡吧睡吧,到了我叫你。”關珊討好地說,一邊把腳底的油門踩得轟天地驚人。慕憬望著十八彎的山路愈發膽戰心驚起來,暗自對投奔她的決定後悔了好幾回。
然而伴隨著發動機節奏,還是駕不住周公邀請,黑沉地睡過去了。
這是十年來第一次夢見父親。她彷佛極年幼,剛剛發育,坐在陌生的父親身旁無措地不知道將長長的多餘手足擱置到何處才好。
他說,你長得越來越像媽媽了。
她默然。
他沒有看她,與她並排坐在機場大巴上。從前,機票好像還很貴族的樣子,諾大巴士裡只得寥寥幾人。
他接著說,你不要叫慕容了,媽媽喜歡慕憬這個名字。出去不要想太多,好好學習。
她沒有應聲。
其實她早已知道。媽媽生她的時候大出血,高燒不止,醫生採取了極端的降溫方式,結果她媽媽活下來了,腦子卻壞了,身體也壞得厲害。——她媽媽,直到年前去世,根本不認識這個她親自帶到世上來的女兒。
她父親,因為愛之深切而遷怒,將她扔得千里之遠,十幾年來不曾與她見過兩面。
現在,更要將她放逐到萬里之外去,從此眼不見為淨。
他說,你媽媽臨終時特別清晰地叫出“慕憬”兩個字,她終於知道你了,她是帶著對你的愛離開的。我們都不要太傷心。
他一直不停地說話。可是他一直不拿正眼看她,她也一直假裝凝視窗外風景發呆。
只記得,大巴開得飛快飛快,轟隆中把一切前路上的風景濃縮成模糊剪影。只記得,拼命抑制住的熱淚,直到飛機離開首都機場衝上藍天之際,才迎著陽光灑下來。
夢太短。
情卻長。
她揉揉眼睛趴著看長城內外孤廖山色,突然憶起登機時父親那張峰巒般的峻臉來。
情就如同——明明昭然若揭卻非要死鑽牛角尖把自己置身雲裡霧裡拼命複雜化的市場趨勢。
及到事後回頭看,多麼地一目瞭然——卻只能空餘無限悵惘。
大道無至簡
其實這真不是一個適合泡溫泉的日子,月黑風高,星子杳渺。令人無限聯想起那些驚悚的、殘酷的、悲情的電影片段來。
慕憬意興闌珊地批著浴巾踏了一地銀杏葉跟在關珊身後,如穿越迷宮似地漫步於高官的行宮內。——如果算行宮的話,那也估計是個冷宮。
山月不知世外事。八月夜風吹來的是一陣寒涼,慕憬不由得煞風景地打了個響亮噴嚏,嗖嗖的涼意襲來。此時冒著氤氳熱氣的一汪溫泉無異於久旱之中初逢甘霖,關珊率先歡呼一聲,撲騰進去。
慕憬手底觸到滑溜溜的不明生物,驚得捂住自己的嘴,忽覺身體到處酥酥麻麻,難耐至極,再也忍不住“啊”地一聲跳起來。
夜燈太遙遠,黑沉沉的池子裡影影綽綽什麼也看不清。
“有,有——蛇?”她止不住地牙關顫抖,驚疑地問。
關珊還沒答話,對面三米開外發出兩聲低笑來,經冷風吹過,變調得有如夜梟。此時此情,慕憬全身寒毛都豎起來,驚恐得忘記了喊叫,身體偏癢得讓她頭皮發麻。
“老爹,沒事幹嘛躲這兒嚇人!”關珊嗔怪地揚聲,“你看我朋友湯還沒泡,都排了一身毒出來了!”
慕憬這才覺到自己一身冷汗經滾熱溫泉一泡,毛孔全部開啟,渾身說不出地異樣,然而通透暢快,感覺並不壞。手撈了一把,赫然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