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在想,如果有一天知道他們在哪,一定要親口對他們說聲對不起。沒有了他們,她怎麼可能活到今天。說出了那三個字,她就不欠他們什麼了。
現如今才明白,那麼深的愛,又豈是三個字就能償還的,生死離別割斷不了血脈相連的親情。
青白的墓碑,透射出慘白的光芒。
溪不再難過,腦子裡泛起無數幸福的旋渦。
謝謝他們曾那麼愛過她,給她一個家。
現在她有爺爺跟哥哥,很幸福,她在心裡默默的跟他們說。
安晨默默無言的站在她身後。
滿目的陽光從墓碑上反射過來閃疼了他的眼。
“哥哥,忘記過去吧,從這一刻起,徹底忘記。”
一隻微帶薄涼的小手輕覆在他掌心上。
溪不知何時已經站起來,轉過身,安靜柔和的臉孔卻像藏在花朵後面。
安晨的黑髮被風揚起來,眼神好似冰住了,冷冷的,看得她心驚膽戰,又心痛非常。
她輕握住他的手臂,眼睛直直的望著他。
“你把我當傻瓜嗎?你根本忘不了,又要我怎麼忘記?明明知道我們是一樣的人,為什麼要只安慰我,你自己呢?”
安晨的目光清冽,唇邊竟似有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冷酷又傷感。
他的心就像被鹽水醃著那樣難受。
金色的陽光無盡的灑在他們身上,卻沒半點溫暖的感覺。
他們之間的隔閡是一堵冰冷的牆,用萬年的冰川築成。
“是嗎?”溪先是略微一怔,這一刻她顯得特別的疲勞。
隨後,她竟然露出了點平靜的笑意:“你認為我一直在欺騙你?就算真的是那樣,我只不過想讓你開心,你什麼都不跟我說,真的有把我當你最親的妹妹嗎?”
安晨輕輕垂下眼簾,深深的吐出一口氣,撥出的氣息吹起額前的劉海向上揚起。
“只要你肯放下,就忘得掉。爸爸媽媽一定也希望我們開心的活著,哥哥不會讓他們失望吧?”溪凝望著他,目光很淺,意念卻甚篤。
“你不會明白。”
安晨語氣冰冷,透著冬日無處不在的寒氣。
“我是不明白,”她沒有反駁,只是淡淡的笑,“可是你不說我又怎麼去明白,你知不知道爺爺很擔心你?”
“我做得不夠好嗎?還要讓我怎樣?”
安晨抿緊唇,微閉起眼睛,譏誚的笑,烏黑的睫毛在眼瞼處留下大片的陰影。
“有人曾說過什麼都做得好的孩子,才是最不讓人放心的人,你不是神,不必那麼完美,從不給別人關心你的機會,你知不知道很讓人擔心?在你心裡,家人只是個記在心裡的代號嗎?”她不得不仰起頭,望著他,眼底充滿了淡淡的溫柔,有種親近。
這一刻,她想讓他靠近。
從沒想到有一天會把阿姨跟她說過的話講給另一個人聽,說出來後,才明白她的心情。
“你明明知道不是那樣,你們是我最重要的人。可是……”安晨捏緊她的肩膀略顯激動的搖晃,聲音裡充滿了哽咽的哀傷,“可是,當你剛剛明白自己也可以像平常人快樂生活的時候,幸福還來不及抓住又不見了,你能明白那種痛苦和絕望嗎?”
空氣凝重,瀰漫著冰冷的氣息。
他的睫毛兀自揮動著冰澈的空氣,輕輕的抖動,聲音低啞,“你不會懂,當年我眼睜睜看著爺爺一夜之間蒼老得連自己都不認識,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可是我不能在他面前哭,而你呢?為什麼不早點出現,我們找遍了加拿大,你難道就沒看到尋人啟事嗎?”
溪晶瑩的瞳仁裡閃過絲清明。她記得十歲時,雨曾拿來張報紙給她看那上面的嬰兒照,被她不屑一顧的棄之一旁。
可是那能怪她嗎?
那時的她正在築造自己的圍牆,阻擋外人的入侵。而且,她又是那樣的憎恨這個世界,一心想著就算有親人也不想認。
“你可以不要再傷心了嗎?”溪心裡的那根偏執的堅持‘蹬’的一聲斷裂,眼睛黯淡。
她看著他。
她知道他在哭,眼淚一定像花一樣朵朵綻放,傷心的氣味在空氣裡瀰漫。
聽著他的話像落在心上的灰塵慢慢抖落,看著它靜靜的漂浮在空氣中。
溪心臟抽緊,面色卻如常,一種暗濤洶湧的平靜。
“哥哥不會再失去了,我保證,只要你敞開心懷就好了。”她用一種清晰的聲線說,像在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