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3 / 4)

一閃。

紅藍格子襯衫,短髮壓在軍帽下,微微低了頭——似乎她在人群裡,看起來總是格外的沉默而清瘦。只這一眼,樂銘風心裡竟就軟了軟。見她正被工作人員帶進考棚,他忙跟過去。

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裡面一個大嗓門大喇喇叫:“嘿,沒搞錯吧?”

不要說鍾曉燃,考棚裡另外兩位女評委似乎也被嚇了一跳。那男評委大概剛吃了東西,正齜牙咧嘴地剔牙,油亮的腦門在燈下泛著光。往鍾曉燃身上掃了一眼,他又嘿嘿笑:“這不是女生比賽麼?”

鍾曉燃把帽沿抬了抬,看他一眼。

“是女生啊。”工作人員說。

那評委又看看鐘曉燃,似乎有點尷尬,胖臉板了起來:“哎,戴什麼帽子,看都看不清……那什麼,女孩就得女孩樣嘛,別看有那麼幾個選秀的火了,就也跟著走中性風啊。”

鍾曉燃摘了軍帽:“我沒跟風。一直就是這樣的。”

那評委似乎還想說什麼,旁邊的女評委打圓場:“行了,先聽她唱吧。”

“我看看唱什麼……黑色幽默?”男評委抖抖手裡的報名表,嗤了一聲,“女孩不要唱男聲的歌,音域都不對嘛。像你這樣的,嗯,外表不怎麼出眾的,得先聲奪人,得有自己的特色,懂吧?比方說,來個英文歌兒,嗯?會唱吧?”

他神情語氣裡的輕蔑很明顯,還有點兒刁難的意思。那一瞬間,血湧上臉頰,鍾曉燃幾乎想轉身就走。

“要不西班牙語、義大利語也行啊。”評委又笑了一聲,好像說了個挺自得的笑話。又兀自張開大嘴打呵欠。

房間裡安靜了一秒鐘。鍾曉燃的聲音響起來,很平靜:“如果您聽得懂,我就唱。”

評委的呵欠打了一半,張著嘴呆在那裡,像條被卡住腮的胖頭魚。然後這張難看的嘴啪地合上了,嘴角往下,拖出兩道深溝來——要發火了嗎?鍾曉燃在心裡冷笑了一聲,揚起臉看著他。

“你很拽啊。”旁邊的一個女評委忽然開了口,“藝大的,想必有點水平?那就別廢話,唱吧。”

鍾曉燃看看她:“隨便唱哪首都行嗎?”

女評委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鍾曉燃吸了口氣。準備好的《I believe I can ly》,她忽然不想唱了。另一首歌的名字闖入腦海,《I hate this part》。就是它吧。她閉了閉眼睛,開口唱出了第一句。

這是首高音偏多的歌,她的聲線,與原唱那種有些撕裂的高亢也相去甚遠,她甚至唱得並不熟練。可鍾曉燃想,現在她需要的,就是這首歌裡的高音部分,可以閉上眼睛,用最大的音量,唱出所有蓄積的憤怒——

第一遍主歌沒唱完,三個評委全都坐直了。第一遍副歌結束,鍾曉燃看見工作人員張大了嘴。唱到第二遍副歌,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已模糊,這逼仄的四壁已不復存在,自己的歌聲在空氣裡迴盪,她彷彿站在空曠的原野上,烏雲沉厚,狂風呼嘯,閃電劃開壓抑的天幕——沒有音樂,沒有伴奏,可是鍾曉燃的腦海裡充滿著強勁的鼓點、銳利的和聲,她唱著,望著頭頂那一片閃亮的燈光,只想,唱到它們都碎掉吧。

“天哪,你唱得好好啊。”

拿了“透過”的牌子走出去,波浪卷居然等在外面,追著她一疊聲地叫:“那些工作人員都給你鼓掌呢,好厲害,你是學聲樂的嗎?聽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啦……”

走廊裡站了好多女孩,都朝鐘曉燃望過來,帶著驚奇的眼神。鍾曉燃把帽子戴上,朝波浪卷笑了笑,塞了耳機大步走出去。

陽光潑下來,她有一瞬暈眩,才察覺自己手腳發軟。剛才是唱得太用力了。雖然那評委後來呆呆地張大了嘴看她的模樣,很解氣,可是胸口仍然像壓了什麼,又悶又疼。

其實剛才她唱得並不好。由於憤怒,她的聲音都有些抖,還有破音。而那評委,即便她唱得鎮住了他,又怎麼樣?她不覺得他當得起老師這個稱呼。還有那個人。那樣的人,居然也可以做評委。以為遺忘的過去又清晰閃現了,左臂的傷疤,似乎也在提醒她。

《I believe I can ly》。也許今後,她都不會有心情唱它。

我相信我可以飛。

相信有用嗎?相信可以飛,就可以了嗎?這世界,從來不是想飛就可以。不是能飛就可以。自由乾淨的天空是不存在的。

日影已然西斜,天空卻仍然亮得刺眼,像要刺出她的淚來。一串清脆的鈴聲在耳邊響起,鍾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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