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香道歉道。
美貫還是滿臉困惑的微笑。這次的微笑,完全傳達出了美貫的心意。
“我啊……一直……都是姐姐的替代品……大家不是都這麼說嘛……”
美貫非常沉穩地說著。
“所以啊……即便變成這樣……也是無可奈何啊……”
“沒這回事!”
香激烈的叫喊,如同瞬間即將熄滅的蠟燭的最後的怒放。
“……”
“將你當成生祭是無可奈何?……哪有這種道理!”
“……”
姐妹的對話中斷了。
沉重的靜寂,充斥著整個石室。
只有微弱的喘息聲迴盪在這裡——不久,香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你還記得母親大人嗎?”
香詢問道。
母親的死是在三年前。當時的美貫剛剛五歲。記憶還不是十分清楚的時候。
“……嗯。”
美貫肯定地回答著:
“記得啊……母親的事情。”
“……是嗎?”
香,微微地嘆了口氣。
一聲長長的,細細的嘆氣。
彷彿是在訴說,如果記得就太好了。
“那次……祭祀上。
香的聲音,彷彿是從什麼地方硬擠出來的。
“是母親大人保護了,差點被鬼殺死的我。”
那是三年前的悲劇。
失敗的祭祀和死去的母親。
失蹤的鬼,和逃離葛城的美貫。
“因為我偷偷溜進去致使祭祀失敗——因為我偷偷溜進去,母親打人才會死的。”
“……嗯。”
這些事情,多多少少,美貫也知道些。
儘管是自己不在場時發生的事情——但是也隱約覺察了,正因為如此,自己再也在葛城家呆不下去了,所以才會跑了出去。
才會遇見貓屋敷。
“……可是啊。”
香繼續說著。
聲音非常的哀傷,非常的沉痛。
彷彿是開啟了不應該開啟的潘多拉的盒子一樣。
“可是啊……看著眼前倒下的母親大人,我竟然會這樣想。”
少女淡淡地,萬念俱灰地笑著,接著說著
“——啊啊,我得救了——啊。”
那是非常自然的心理感受。
那是非常殘酷的心理感受。
看著為自己犧牲的母親,卻暗暗慶幸自己劫後餘生,殘酷得無以復加的心理感受。對於當時七歲的孩子來說,是在自然不過的心理感受。
但是,雖然這麼說,但是並不意味著可以原諒自己。
雖然如此,並不意味著自己可以原諒現在還苟且偷生的自己。
“那個時候,我竟然這樣想。”
香說著。
“鬼啊,不是在外面。”
突然停了一下。
然後,悲傷地笑著,接著說道。
“我,不就是那個鬼嗎?”
所以,香才會想要拯救美貫,而不是自己。
因為自己已經沒有可以保護的價值,那麼,至少也要保護自己的妹妹。
“罪孽深重的……不就是我。原本早就不在人世的……我。應該成為生祭的……也應該是我啊。不是你。不是美貫你啊。”
十歲的少女,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沒有哽咽,沒有流淚。只是用陳述事實般的語氣說著。
“……”
姐妹二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已經足夠了吧,香這樣想著
自己的狡詐,自己的醜陋,已經徹底說了出來。
最差勁的自我滿足,最差勁的自我中心主義。只不過是想在自己最後的時光裡面,將隱藏在自己身體內部的罪惡一口氣給挖出來。
……自己是多麼的邪惡,令人唾棄啊。
“……”
只有這樣,自己才能夠獲得一絲的解放。
同時,香的內心強烈地希望自己就在此刻這樣地死去。就讓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吧,就讓我自己拯救自己吧。
就在此時,香聽到了一個聲音。
“……啊。”
剛開始,原本以為是自己的錯覺耳鳴。
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