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對面的安西軍馬卻突然一陣騷動。人群如潮水一般向兩邊一讓,從正中央衝出一隊人馬,為首之人莫言隱約覺得面熟,但又一時間想不起來對方的身份。
來人卻是安西的三軍統帥,衛義。原本正在急速的前進,卻發現前方的人馬突然間停止了行動。衛義心中知道,一定是己方的人馬和對方的壓陣後軍相遇了!但是依照他原來的想法,最多一刻鐘的功夫,安西人馬一定可以衝過黑風口。但是一個多時辰過去了,大軍依舊停止不前……
特別是當他看到已經奄奄一息的衛誠之時,衛義明白,對方壓陣的人物,定然不簡單。莫言的那一刀雖然沒有讓衛誠當時斃命,卻已經將他全身的經脈震斷,而最可怖的是衛誠胸腹間那道長長的傷口,鮮血汩汩而流。若是平日,衛誠尚有活過來的希望,但是在這大軍行進之中,卻難以施展任何救治的手段。
於是,衛義帶著親軍來到安西前軍的本陣之中督戰,當他趕到的剎那間,卻正好是莫言繡龍大刀化作漫天金雨的剎那,只一眼,衛義就認出了莫言,而且他也從一旁親兵的口中得知了莫言如今的身份。
眼看己方攻擊的陣腳已亂,衛義立刻鳴金。同時,他也很想見識一下眼前這個昔日連衛恆也頗為驚懼的人物!
來到陣前,衛義並沒有太過向前。他在莫言身前三十丈之外停下了腳步,目光向四周一掃,不由得暗自心驚。短短的三十丈距離的山道之上,竟然橫七豎八的堆滿了屍體。黑夜之中,衛義無法準確估量剛才的一陣廝殺究竟有多少損傷,但是從眼前那密密麻麻堆積的屍體來看,己方的傷亡,將在五千以上。
而在對方本陣之前,屍體數量和在那山道上的屍體數量相若,也就是說,莫言以一己之力,竟搏殺了他安西近兩千名勇士……
強按下內心的驚異,衛義在馬上微微一欠身,“弟妹,三年未見,一向可好?”
衛義的稱呼令莫言一愣,但是她隨即就猜出了對方的身份。看著衛義,她淡淡一笑,“十三哥,皇陵一別,三年一晃,十三哥風采依舊,可喜可賀!”
衛義呆愣愣的看著莫言,莫言那淡淡一笑,竟也讓他有種心神馳蕩的感覺。不過畢竟不同於衛誠,衛義馬上恢復了平靜之色,輕聲一笑:“多謝弟妹的誇獎。三年前皇陵一見,十八弟竟然還隱瞞弟妹的身份,實在不該!”
“十三哥不要責怪今上,當時小妹尚未與今上定情,那時,我們還是敵人!”莫言淡淡的說道,她打斷了衛義的話,靜靜的看著對方,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三年前,十三哥和今上為了兄弟之誼而聯手抗樂。三年後,人事全非,十三哥與今上已成生死之敵。昔日盟友,今日仇敵,雖有手足之情,卻難擋那九五之尊的誘惑。嘿嘿,十三哥今日又有何教於小妹?”
莫言的話音十分的輕柔,卻清晰的傳入了每一個安西士兵的耳中。霎時間,安西的兵將騷動了,他們萬沒有想到他們的主上竟然和他們的仇敵有如此一段的隱情,那麼這一場即將到來的大戰,究竟是為了什麼?
八王起事,是打著要剷除無道昏君,讓安西人走入中原的口號。可是那個無道的昏君竟然曾經是己方的盟友,八王的宣言之中,又還有多少的真實?
衛義心中激靈的一個冷顫,他萬沒有想到莫言會在此時將兩方結盟之事告知本部,一見己方開始騷動,他不敢有半點的怠慢,一聲長笑,打斷了莫言的話語,“弟妹此話差矣。自古這天下唯有德者居之,十八弟不過是當年樂黨推出的一個傀儡罷了。為兄當年與十八弟聯手,不過是因為不希望這大好的江山淪入奸黨之手。十八弟剷除奸黨,確有些本事,可是他大德有虧,先是江南楊陀對中原不停徵戰,而北部也有閃族與他糾纏不休。登基三年,十八弟全無半點的建樹,甚至比之太祖與先皇當年,更加的不如。如今天下生民僅在戰火之中苦苦掙扎,可是十八弟確充耳不聞,只是不停的和樂黨掙個不休。我安西生民,自臣服帝國以來,一直奉功而行,可是卻屢受朝廷打壓,今日我們掙的,不是什麼九五之尊,而是為天下的生民而掙!”
衛義的話語慷慨激昂,安西一方的人馬頓時激動了起來,霎時間,山呼海嘯一般的呼喊響徹天際,“除昏君,救生民……”
莫言的嘴角微微一撇,鼻中一聲冷叱,絲毫沒有唯對方的呼喊聲而有半點的動容。她看著衛義,突然間展顏一笑,“十三哥真的是好口才!”
大瑤山中,幾十萬人馬的呼喊聲迴盪天地,卻無法將莫言這淡淡的一句話掩蓋。霎時間,天地寂靜了,所有的目光向莫言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