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我下車時,人已經在Rosehill。
倫敦的公車要自己搖鈴,由於我睡著了,司機就載著我到了終點。我看著車窗外寂冷的街道,摸了摸鞋子,是半乾的,便從座椅上將一直蜷縮著的光腳丫放了下來,穿上鞋子,茫然地下了車。
我打電話給穆氏的工作人員,告訴他我人在Rosehill,他當下緊張地不得了,說馬上過來接我。我掛了電話,看著這鬼也沒有一個的大街,心慌慌的。拉緊了風衣,呆在紅色電話亭裡不敢出去。
倫敦的大街除了週末,晚上一過七點就和老天下來收人似地,半個人影都不會有,週末則是滿大街的醉鬼。
傍晚的那場大雨早已收了勢頭,眼下只飄著一點毛毛雨,路燈下的街道黑亮黑亮,我心裡鬼影幢幢。
等了一會兒,感覺更冷了,我大著膽子走出電話亭,打算往回走,這樣可以減短我等待的時間,走動一下身體也會熱起來。
說做就做,我出了電話亭沿著公車線路往CharlesStreet走,走了一陣,身後一群倫敦的年輕人騎著腳踏車呼嘯而過,誇張的笑聲讓我不去注意都不行,好在他們沒有回頭注意我,我鬆了一口氣。之前也不是沒聽說過留學的女孩子被暴力青年施暴這種事情。
又往前走了一會兒,見到那群青年丟了腳踏車站在街邊,一邊說著髒話一邊互相推推搡搡,似乎是和另一群青年起了爭執。
正在這時,我聽見遠遠有人喊我的名字,我便大聲答應了一聲。
外事部職員朝我揮了揮手,一路小跑過來,我也加快了腳下的腳步。
我以為我這麼做便會逃過一劫,但結局卻總是讓我無法預料。
當那群斜戴鴨舌帽,穿著過膝大T恤和垮褲的年輕人朝我們走來時,我的心都跳上嗓子眼了,外事部的職員不由分說一把抓過我便跑了起來。
可惜,我們沒能跑得過那群年輕人。。
我們在街口被他們團團圍住,外事部的職員脫了衣服蒙在我頭上,那時候我才18歲,那張臉的確能給給我帶來災難。
我背貼著溼冷的牆壁,透過外套邊緣小心翼翼看著那群青年,隱隱懊悔當初為什麼要離開電話亭。
外事部的職員用英文與他們努力交涉,但聽著那群青年罵孃的髒話,我覺得叫警察來才是當下最要緊的事情。
站在我附近的那個年輕人過來揪了一下我頭上的外套,我往邊上躲了躲,他又過來揪,我繼續躲,他看著我風衣底下露出來的一截小腿發出曖昧的笑,等他再伸手過來時,我主動地拉下了頭上的外套,凜然回視他。
青年先是一愣,但很快又笑了起來,舌頭在口腔內打轉,眼睛看向他身邊的同伴。青年問我是日本人嗎?我回答他我是中國人。他“哦”了很長一聲,然後問我可以請我喝一杯嗎?
我上下打量他那身hiphop風格的行頭,心裡覺得他應該只請得起一杯可口可樂。
不過他的態度比先前好很多,我覺得他們會來找茬不是因為看我們不順眼,而是我和職員見到他們就狂奔的舉動觸怒了他們。好比撿到了錢拾金不昧還給了失主的小學生,會因為一貫差生的形象被其他同學懷疑這錢是偷來的一樣。
如果我們沒有跑,鎮定地從他們身邊走過,想必也不會發生現在這種事。
但是我身邊這個三十歲出頭的外事部職員,見到這群年輕人對我不懷好意的眼神,竟然拿出勇氣反抗了起來。
三分鐘之後,他被放倒在地上,肚子上被踹了好幾腳,蜷縮著呻吟起來。我一邊感慨這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一邊想著要不要丟下他自己逃命。
很快,他被打地連呻吟都沒有了力氣,那群青年轉而過來問我現在可不可以去喝酒,我站在原地沒有動,領頭的不耐煩便上前來抓我。
第一下我甩開了他的手,但第二下我卻被他擒住了手腕,我試著掙脫,卻怎麼也沒有成功,情急之下,也只能大聲喊“Help!”了。
那一刻,大概是我人生中過得最快的一瞬間,眼前出現了之前十八年每一個重要的畫面,它們一幀一幀如同按下快鏡頭的電影一般從我眼前閃過。我以為我會被這些暴力青年拖走強暴,或者輪暴,然後爸爸將見到我不潔的屍身……
越想越害怕,因此掙扎也更厲害了,“Help”也更大聲了,我生平也頭一回發出那麼聲嘶力竭的聲音,迴盪在那寂冷的異國街道,悽慘而絕望。
但是,上天真的眷顧了我。
或許是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