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兩百年,最後一縷煞氣消磨,兇劍反倒仙靈之氣充盈,成了一把仙劍之後,龍尋不曾與太子長琴告別,第二日也不再見進入劍中。
太子長琴對此也僅僅是可惜了一下。
任何人來來去去,他都看得很淡。他的琴聲總是如天地之聲,雖然氣象萬千令人心緒不平,但卻沒有人間的七情六慾,他悲憫生靈悲苦離合,正因他是高高在上的仙人,才不懂其中滋味。
不摻入進去,自是不會明白何謂情。而不明白情,自也不會產生怨憎怒,傷不捨,愛別離。
唯一令他掛心的,只有好友慳臾,和當初水虺豪氣萬千的承諾。
後來,龍尋又醒來幾次。
一次是九天之上傳來魔氣,龍尋醒來凝實靈力分|身,發現他在不周山地界之內如同常人無二,也可走出不周山,但卻會滿身銀色仙光繞體,龍角、龍尾、白髮自現,成龍人形態。
龍尋試探幾次後,便飛入九天之上,期間也因九天之上靈力不足而不得不暫時停息回返。試驗多次後,龍尋才以功德珠鎮守靈力流逝的情況,可自由上得九天搜尋,前後卻也不知耗費多久時間。
在臨近月輝的天際雲層之上,發現了一棵巨大無匹的樹,樹根包裹住一座孤城,漂浮在空中。此城遠看恢宏大氣,近看卻孤寂,沉默,仿若病入膏肓正在等死的病人一般,死氣沉沉沒有活力。
孤城外有結界,可過濾濁氣,留下清氣。但結界已經不算強大,滲透進去的濁氣慢慢增長。
久居清氣之所,偶遇濁氣都可百病纏身,如今結界稀薄下來,怕是城內承受不住濁氣的生靈病亡者日益增長。
何況,那縷魔氣,正是透過結界進入了城內。
龍尋此刻就是無處不在的靈力所凝聚的分|身,稍稍一散就已經融入結界內,再行凝聚時,已經進入了城中。
他通身銀光爍爍,毫芒萬丈,在這夜晚太過於奪目,城內居民譁然,紛紛又是好奇又有點憂心。
龍尋進入城內,抬頭便看到一株鬱鬱蔥蔥,華蓋如天的綠樹,和城中心一座巨大的石像。
——看起來很眼熟。
——好像是神農?
——真的是神農?
——當初頂天時龍尋一眼可看到眾神動靜,好像這座城就是神農建造,用以指引女媧等眾神煉製補天石來著?當時好像還有一些比較強悍的人族也參與進來,最後留在這裡了?
……又是他兒子的鍋。
人間煞氣有舒奈查永不停息補填地脈,而不會有影響,但濁氣卻沒有辦法,但凡生靈存在久了,都會有濁氣。現在連通天地的不周山已斷,就算地脈暢通煞氣不生,濁氣也不會消失。
不周山其實除了頂天以外,還兼具將天之清氣地之濁氣相互轉化的功能。失去不周山後,除了一些天光投散之處清氣濃郁,其他地方簡直跟結界似的,那些太過於強大的神想下也下不來。
下來了還得擔心被濁氣侵染不是丟了命就是回不了天界。
龍尋身形一晃,已經來到矩木之下,這蘊含神農神血氣息的矩木居然在外層漸漸散發出一股魔氣……
一個烏黑霧濛濛的影子悄沒聲息的從矩木之上慢慢飄到地上,就像是一個影子一樣平攤在地,一點一點的蠕動,想要離開這裡。
然而影子還沒爬出幾步,就忽然發現自己渾身劇痛,一個渾身銀光繞體,龍角龍尾,白髮銀瞳的俊美男人冰冷著一張臉,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那身銀光簡直能將他的眼睛給刺瞎了,還未靠近,就在飛快燒灼他渾身的魔氣,簡直要他老命了。
礪罌驟然彈起,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打算趕緊先逃了再說,卻沒想到身後那個強大可怕的存在一伸手就將他捉住了。
沒錯,就是一伸手捉住了,龍尋的手掌還是那麼大,但做出捉的那個動作的同時,與人形大小無異的礪罌身形卻飛快縮小,變得和麻雀差不多,被龍尋抓在手心裡掙扎不休,看起來十分可笑。
沈夜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那如天際神明一般的男人,手裡抓小雞一樣抓著讓整個流月城都頭疼不已的心魔礪罌,面色冷淡無波,他身上散發的銀光居然令整個流月城中心範圍的濁氣都冰消雪融了。
沈夜神色一動,忽然吩咐隨他一道趕來的祭祀道:“去將城內病患搬至此處。”
“大祭司……”
“……嗯?”沈夜的聲音低沉了一分。
“……是,屬下領命。”
匆匆離開的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