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公當年與他成婚不久,便因為帝王旨意匆匆帶兵征伐東烏國。穆秋雖是個哥兒,卻因為穆家家風開明,自小熟讀兵書,喬裝打扮以軍師之職與夫君一道,和東烏國宰相幾次交鋒,互有勝負。
早就聽說東烏國宰相在王城被破之前就已經隱姓埋名逃了去,穆秋卻也沒想到,今日會在歇腳的酒樓之中恰巧看到那個男人。
本應在正午時分因為食客到來而熱鬧吵雜的酒樓,今日不同往常的安靜,這一切都只是因為坐在一樓大廳的那個男人。
那人只坐在角落,脊背挺直,雙手平方在膝上,一襲白衣上繡著點點銀色暗紋,一塵不染,也一絲不苟。他一頭烏黑的髮絲只以一支白玉簪子束住,長長的髮絲披散,在兩鬢有著刺目的霜白。
他的相貌俊秀絕倫,偏生那雙墨色的眸子明亮銳利,冷靜自持,光看著,就知道這是一個心性堅定很難靠近的人,他周身的氣場,甚至讓整個酒樓無法看到他存在的人,都不由自主放輕了聲音,不敢喧譁。
衛國公看著這男人,嘴角勾起一抹饒有興致的微笑,與穆秋相視一眼便明瞭彼此心意,不打招呼便徑自坐在那人那桌的空位上。
那人只是靜靜端茶抿了一口,又將茶杯放回了原位,若有人量過,便會發現那茶杯與端起來之前的位置分毫不差。
“尹相,好久不見。”衛國公似笑非笑的率先開了口,他並不試圖和這個男人比耐心,曾經的教訓告訴他,那樣他一定會輸。
他只是單刀直入的開口:“沒想到,你竟然也會出現在此處。”
尹北,或者說北宸並未看眼前這人一眼,神色平靜,整個人端端正正的坐著,彷彿眼前並不存在什麼人,他還是一個人靜坐酒樓一角,自斟自飲。
衛國公不以為意,繼續道:“莫非……尹相是來此恭賀我國聖上,迎娶賢后?哈哈哈哈!”
東烏國曾經的宰相來恭賀踏平他們國家的天龍國國君娶妻,實在是實打實的嘲諷,心性再好的人,也會因此而發怒。
可北宸依然冷靜如初,彷彿不曾聽到什麼話。
衛國公不死心,仍然試圖套話,可惜他不論怎麼說,哪怕穆秋也上陣與他配合旁敲側擊,北宸依然不動不語,就像塊冷冰冰的鐵塊般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直到一壺茶喝完,北宸才起身,踱步走出了酒樓,每一步都彷彿丈量過一樣,不多一絲距離,也不會少一分,就這樣沒入人群,一晃便消失不見。
衛國公和穆秋剛剛起了要攔他的念頭,登時一陣心驚肉跳,竟無法控制身體動彈,直到北宸完全消失在人群裡,他們兩人才緩過勁來。
“小秋,你可還好?”衛國公握緊伴侶的手,發現不僅自己手心被冷汗浸透,穆秋也是如此,登時心疼的咬牙低罵:“該死的尹北!”
“仲彥,我們還是快些進宮,將此事稟告聖上知曉……那尹北頗有些不凡手段,萬一他有歹心,也好讓聖上有個防範。”穆秋反握住愛人的手掌,低聲道。
衛國公點了點頭,匆匆結賬後便遞了帖子進宮。
龍尋得到訊息那一刻,神識掃遍整個帝都,想也知道他根本找不到北宸蹤影。
早知結果如此,龍尋也不失望,只是衝衛國公淡淡道了一聲知道了,便讓他退下。
衛國公往宮外走去時,恰好碰到了一身黑色勁裝慢慢走在宮廷之中的尹宸,縱然陪在他身邊那個金髮金瞳七彩錦衣的男子相貌更為出色,衛國公還是因為尹宸那張剛剛才見過的臉而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險些連手中故作風雅的摺扇都捏不住掉了下去。
尹宸感覺到一股視線投注過來,機警的看過去,就見一名英俊的男子亂沒形象在那裡手忙腳亂的接住摺扇,然後拼命揉眼,蠢的無法直視。
尹宸在沐鳳令人安心的氣場下心情很好,見此便嘴角微微一勾,露出帶著幾分嘲笑意味的淺笑。
衛國公呆滯的看著那人衝著自己淺淺一笑,又悠然自得的揹著手漫步向宮殿走去,不期然想起來傳言中聖上娶的賢后是一位白痣的哥兒……
這位君後該不會和那個尹北有什麼關係吧?!這位哥兒看起來也不像個哥兒,到底是不是尹北假扮來迷惑聖上的啊?!
衛國公憂心忡忡的回了府,將顧慮告訴了穆秋之後,長吁短嘆,坐臥不安。
穆秋朝天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仲彥你想太多,那尹北縱使假扮成哥兒,也不會扮成白痣。”
白痣的哥兒就是沒有生育能力的,尹北怎麼也算不得蠢,怎麼會假扮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