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了一下。這個屋子,怎麼怎麼看怎麼像是……
看出了秦兮的疑惑,趙望之解釋道:“這個院子可是正宗的四合院,老人家是北方人,住慣了四合院,不過北方氣候不好,不適合養老,就搬到了中海市,只是住了幾十年的屋子到底捨不得,就找人將屋子拆了,運到中海,照著原樣建了起來。”
秦兮聞言,笑道:“難怪,我從前倒是從來沒見過四合院,中海市這邊有點年頭的屋子都是歐式的,雖然漂亮,但總覺得有點不對味。”
說話間,小童領著兩人來到了一扇雕花門外。小童又對著他們笑了笑,走開了。
門對著地方是一架子的葡萄,門口,擱著一張湘妃竹的搖椅,椅子一搖一搖的。躺椅上,一身白色裡衣的老頭子眯著眼,手裡的大蒲扇間或搖上一搖。地上,放著一個不知有多少年歲的大廣播,正依依呀呀地唱著京劇。
秦兮看著那個老頭,忍不住撲哧一笑,這個老頭子的做派,實在是像極了民國戲中那些遺老醉生夢死的模樣。
趙望之看了看秦兮,倒沒有責怪她的意思,只是示意她稍安勿躁。
搖椅一來一去不知搖了幾十下,終於平靜了下來。
“聞奴的聲音落花蔭,這景色撩人慾醉,不覺來到百花亭……”
廣播裡,旦角的聲音漸漸歇下。
“剛才,是你這個丫頭在笑?”眯著的眼睛漸漸張開,老人的聲音有些乾澀,光聽著就讓人想起了風乾的橘子皮,卻又隱隱帶著點氣勢凌人的感覺。
趙望之剛想開口,卻聽見秦兮已經笑嘻嘻地說了話:“是啊,老爺子這麼個樣子,我可是從來沒見過的,一時沒忍住,老爺子大人大量,不會跟我這個小丫頭計較吧!”
老人冷哼了聲,張著老花的眼睛看了秦兮半晌:“頭圓額平,骨細肉滑,天倉開闊,好面相,想必是蜜罐子裡泡出來的,難怪如此不知禮數?”說完秦兮,他又轉頭看了看立在秦兮身旁的趙望之:“你是趙家的小子?”
趙望之往前一步,恭敬道:“晚輩趙博,賤字望之,見過大師傅。”
大師傅又哼了聲,似乎並不怎麼想搭理趙望之的模樣,過了良久之後才問道:“你祖父去了?”
趙望之面色黯然:“是,兩年前去的。”
大師傅眼睛微微一闔:“去了,都去了,我們這些老傢伙,都去得不剩幾個了。”嘆完,又帶著些嘲諷意味地問趙望之:“你來這麼個腌臢地方做什麼,你們趙家不是一向自詡清流,鄙薄世俗嗎?不在山裡邊窩到死,你出來做什麼?”
聽到大師傅這麼不客氣的話,趙望之還是好脾氣地端著笑臉:“祖父去世之時,囑我出來見見世面,若是有機會的話,順便可以收收幾十年前的那筆帳。”
“唔。”大師傅點了點頭,又拿下巴指了指一直安安靜靜立在一旁聽他們說話的秦兮,語氣不善地問道:“這個丫頭是怎麼回事?”
趙望之倒是不著急,只是說道:“我此時受聘於秦兮小姐,為她烹煮食膳。”
“哼,倒是越活越回去了!”大師傅顯然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過多,招手讓趙望之過去。趙望之依言挪了幾步,在躺椅前站穩,任由大師傅那雙渾濁的老眼在他身上掃來蕩去。
“老二的手藝,大概有三四年的樣子了。”
趙望之應道:“是。”
大師傅又在搖椅上坐了片刻,顫巍巍地站起來,脾氣甚大地對兩人說道:“等著。”接著,便一晃三搖地進了屋子。
估摸著那個老頭子聽不見了,秦兮又是撲哧一聲笑,順便學著大師傅的模樣說了句“等著”,惟妙惟肖的,逗得趙望之都忍不住笑了出來,眉眼皆彎。
“我說,我們這是在找人做衣服嗎?我怎麼覺得是在找祖宗似地?”笑夠了,秦兮問趙望之。
趙望之笑笑:“這些老人家都是這個樣子,你以後見多了,就會習慣的。”
“我可不想習慣。”秦兮嘟囔了一句,接著問道:“你要找誰收賬?不是很麻煩的話,我可以考慮幫幫你。”
趙望之眨了眨眼:“不著急,我還沒碰見他們呢,等碰上了,再找你幫忙也不遲。”
秦兮又笑,“碰見”這個詞用在這裡,可是很值得玩味的,這要是沒碰上的話,望之大概也不打算收賬了。果然是與她完全不同的人哪!別人欠她的,不管是天涯海角,她總是要那人還來的,哪怕為此付出的,會遠遠多於她收回來的。
趙望之望著秦兮,眼神清亮:“小兮,你肯定又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