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半個主意都沒,慌亂中只會說:“我、我不知道。”
“都快三個月了……”莫霖話裡淡淡的失落,讓鍾漫生起濃濃的罪疚感,“漫,你還不知道麼?”
稱呼變得親暱,車裡的溫度升得更高,車廂好像突然小了,緊緊壓逼著鍾漫的心臟。
其實她也決定了,就差告訴莫霖她的決定而已。之前沒說是因為莫霖沒問,她沒道理厚著麵皮自己說“我答應當你的女朋友”,那不是顯得太飢渴了麼?
可剛才他問了,自己又……哎,鍾漫,你機靈點行不?
“如果我說,我是在告訴我的女朋友呢?”莫霖輕輕地問,好像聲音大了會把鍾漫嚇跑似的。“這樣說……你會反對嗎?”
鍾漫的脖子立刻僵住,深怕有任何山崩地裂晃了她的頭。
車裡輕淺的呼吸聲一下又一下計算著時間,不知過了多久,鍾漫才克服了心理障礙,深吸口氣,搖搖頭。
見她搖頭,莫霖一直僵著的肩膊放鬆下來。雖然裝得毫不在意,雖然已經推演了無數次,雖然料得鍾漫百份之九十九會答應,但自剛才候在補習社門外起,他手心不斷滲出薄汗,神經繃得比會見大客戶還緊。他從來沒料到不過是一個女人,竟能如此左右他的情緒。
幸好她答應了。
莫霖從未如此慶幸過,真的。
要是她拒絕,他絕不能再容許對他有如此影響力的人繼續在他身邊出現,隨時影響他的判斷。
那樣的情況實在太糟。
還好,還好。
“謝謝。”莫霖輕道,伸出自己的手牽起她的,溼熱的溫度讓她臉上稍為褪去的紅意再度湧起。
鍾漫嗯了聲,不敢動作。
“我們下車吧。”她的手在他說罷後兩秒才被放開,莫霖解了車門鎖跳下車,想跑到另一邊替她開車門,鍾漫卻已如往常一樣自己下來了,砰地關了車門後,回頭見到他頓住的動作,有點尷尬地扯扯嘴角。
他笑了,笑得她更不好意思。
“對不起,我不習慣……”她其其艾艾地道。“下次不會了。”
瞧她對這段感情如此認真,莫霖心房驀地盈滿感動。他以最小心的動作牽過她的手,以最溫和的聲線道:
“不要緊,總有一天你會習慣的。”
四十八。 陌生
與莫霖正式確認關係後,感覺很奇妙。
頭幾天在公司裡見面她還會有點不自在,他的態度卻很坦蕩,該罵的仍然罵,該誇的依舊誇。廠裡的粗針織機生產檔期太滿,必須有訂單被犧牲,他也會把所有資料分析過後給大家羅列出來,讓犧牲的人死得心服口服。
因此鍾漫現正鬱悶地心服口服著。
雖然自她接手後,班頓對貨期尚算大方,要求延期的話多拿一兩星期不是問題,可她就是納悶──要是客戶這次不答應呢?這批貨是粗針外套加上極重的拉鍊和金屬鈕釦,萬一寄飛機,不僅沒賺頭還得倒賠,這幾個月就白乾了,營業員大會她還得上臺解釋營業額不達標的原因。
理智告訴她莫霖是對的,可感情一直在嚷:“別人家的男友不是都會對女友偏心嗎?怎麼他第一個就推她去死?”
她邊糾結著邊敲要求客戶延期的電郵。這次該用什麼藉口?要不直接告訴老班頓莫霖的惡行,讓他可憐可憐她?
要真這樣,莫霖的惡名就傳到美國去了,世界知名,哼哼!
心裡腹誹得正樂,異常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惹得她雞皮疙瘩全立起來。
“生氣了?”
“沒有,我知道你是對的,換了是我也會這樣做。”她努力不讓自己的幼稚想法顯露於外。
“在寫電郵給班頓?”
多此一問,不就是你害的嗎!她強忍著瞪他的衝動,用力地敲打鍵盤。
“寫好後先傳給我看看吧。”
陷害了她還不信任她!鍾漫終於忍不住回過頭去,莫霖卻已去如黃鶴。
可惡,可惡!
怒氣無處發洩,結果又是可憐的鍵盤無辜受罪。
兩小時後,鍾漫看到請求延期的電郵已經用莫霖的名字發了。她點開來看,發現莫霖把整封信重新理過一遍,抬出班頓兩次修改設計圖,以及三次延遲迴覆樣辦意見作原因,用極客氣的言辭指出雖然總計遲了一個月才開始生產,幸好廠方一直重視與班頓的良好合作關係,加緊趕工,現在只需延遲兩星期即可交貨,希望班頓接受云云。
看畢,鍾漫心中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