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的聲音被截斷,令人厭惡的機械女聲再次響起:
“全部留言已經播放完畢,要重覆請按一,要刪除請按二。”
鍾漫已經無力再支撐,她軟倒在車椅上,全身像被浸到冰水再拎出來,汩汩冒著冷汗,被車內的空調一吹,涼意從骨子裡滲透而出,冷得她牙關抖得格格作響。
明希,你千萬不能有事!
如果真有因果報應,你受的苦已經遠遠超過應有的懲罰。年幼時的虐待,七年的寂寞,還有這次……夠了,什麼都夠了!就算你曾經行差踏錯,你做的也足夠彌補了!
不是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嗎?不是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嗎?你知道錯了,行善了,上天一定會保佑你的!
鍾漫一向不信鬼神,但在此刻,她向她能想到的一切神佛請求,就算要折她的壽,也請千萬千萬救回明希!
可是神佛並無聆聽她的禱告,車子竟然走到半途,拋錨了。
“陸小良,你這車是怎麼回事!”鍾漫斥喝的聲音還帶著哭意,聽起來怪腔怪調的。
“我怎麼知道?”陸友良心裡也急啊,但習慣使然,他馬上反唇相譏:“難道是你命裡帶衰?!”
鍾漫一窒,喃喃地道:“可能真是……”
陸友良知道這丫想歪了,忙用手敲她一個爆慄,喝道:“發什麼呆,明希還在等你呢,快點下車打的過去!”
鍾漫連跑帶滾下車,可凌晨時份,路上一輛計程車都沒。鍾漫看了下,這裡跟明希所在的醫院相距大約三十公里……
跑了!
鍾漫咬牙,提步在深夜狂奔。
九十九。 昏迷
鍾漫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醫院附近,打電話給喬治,喬治是接了,但口氣不太好,鍾漫明白這是自己早前不接電話的後果,只得默默地忍了。
跑到喬治說的手術室外,見到有兩個人在等,一個是喬治,另一個是妝容畫得挺誇張的女子,打扮一看就是從夜店出來的,想來這就是留言裡試圖為明希止血的女子。
“現在是什麼情況?”鍾漫趨前問喬治,他還沒答,手術室的門戲劇性地開了,原本坐著的二人馬上站起迎過去。
“大夫,明希怎樣了?”
“最嚴重的是肺部的刀傷,左側肺葉被刺穿,造成氣體和血液在胸腔積存,即所謂的血氣胸。他的情況算幸運的,刀子要是偏兩公分就傷及心臟。另外病人送院時已經昏迷,經過檢查腦部有輕微腦震盪,加上有大量失血的情況,就算經過積極手術和輸血,也要待清醒後作檢查才能預計身體的受創程度。”
三人這一聽心都急了,大夫這樣說,即是明希能不能清醒過來還是未知之數?鍾漫立刻問:“那要多久時間才能清醒?什麼時候能康復?”
“這個很難說,每個病人的體質不同。他還在做閉式引流為胸腔減壓,傷口雖然經過處理但仍有出血的可能,總之情況仍然未穩定,要再觀察。”大夫這麼一說,葉明希的傷勢再添了幾分變數,鍾漫還想繼續問大夫索要保證,手術室合上的門再次開了,大夫道:
“為避免感染,現在必須把病人轉移到ICU,你們要看就趕緊多看幾眼,一會不能進去。”推床已經被護士推了出來,鍾漫再也管不得其他,撲過去看葉明希。
他尚未清醒,眼簾閉著,纖長的睫毛柔柔覆著眼肚,口鼻上的呼吸面罩連著護士手裡的氣囊,一呼一吸都掌握在旁人手裡。透明的面罩讓鍾漫看到他頰上和嘴角有些暗紅的瘀傷,繃帶環著額頭,該是爭執的時候別人給他添的勳章。他上身蓋著床單,床單底下可見纏了重重繃帶,胸口以膠貼固定著一根膠管,膠管另一端是個透明的圓柱形瓶子,瓶子裡的紅色液體不像血液般濃稠,反是像添了色素和些微雜質的水。
至於他手上插著的輸液管有幾根,鍾漫已經不敢再看。
“剛做了全身麻醉,沒這麼快清醒的。”大夫許是見鍾漫樣子太悽慘,解釋了幾句,才提步跟著推床走。
葉明希被送到一間玻璃房內,房間很大很深,還有層層隔簾,鍾漫在門外只能隱隱約約看到葉明希的身影。大夫和護士放下葉明希沒多久便作鳥獸散,臨離去前,鍾漫又攔住大夫,他微笑著拋下句“放心,應該沒事的”便幾下快步飄然而去。
聽是這麼聽了,但鍾漫始終覺得懸,站在玻璃前半步不敢稍離,緊緊盯著葉明希的情況,只要他的身影稍動,她立刻撲去找人。
鍾漫站了沒久,喬治的手機震動了,她抬頭瞄了眼牆上“請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