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簾子進屋。
“喲,小荷花來了。”愛蘭珠打趣地抱了手爐過來,塞到我手裡。
“兩位爺好。”我笑笑地向八阿哥、九阿哥行了個半禮。
我進屋時,八阿哥正背對我與九阿哥談笑些什麼,聽見我進去了,遂緩緩轉身過來給我還禮,眉眼間仍是掛著那永恆的溫暖笑意,“映荷來啦,你再不來,我的耳朵就要磨出繭子了,愛蘭珠這半年盡在叨叨你。”
九阿哥則是根本無視了我的友好,眼睛定定地盯著已然放下的門簾子。我會意,笑著說,“春妮沒來,她說怕冷,不願出門。”聞言,九阿哥臉色漠然地半垂下頭假意看著棋盤,卻是不搭理我。
愛蘭珠給侍立簾內的白哥遞過一個眼色去,白哥立時三刻便堆起笑臉,向凝雪道,“上次的宮花樣子好看,你再教我打幾朵吧!咱們去我屋子。”說罷拉著凝雪欲去,方才瞧見了躲在最後的墨雲。
“喲,這個就是墨雲姑娘了吧。”白哥親熱地過去給墨雲請安,“早就聽說映荷姑娘有個精靈似的侄女,想來就是這位姑娘。姑娘跟我們外頭玩去吧,奴才找人陪您堆雪人兒。”
墨雲本就是天真活潑的性格,這會聽見有人陪著堆學人玩,連瞧都不瞧一眼我的臉色,便樂不迭地跟著白哥上外頭梅花林裡去了。
待白哥領著墨雲和凝雪走遠了,愛蘭珠方回身取過棋桌邊的木頭匣子,打裡面拿出一份信箋和一個狹長的紅木小盒來,笑道,“給,這信是剛到的,比六百里加急還快,還熱乎著呢!這東西麼,原是中秋就在我手裡了,只是皇阿瑪老也不回京,因而也不得給你。”
我急著要開信,可偏一邊的九阿哥不讓我安省,不冷不熱地落了手裡的棋子,冷笑道,“我說,你們年家也是夠奇怪的,老爺子吧,死心塌地跟著老四。老大吧,就是個寫詩、畫畫、玩洋玩意兒的大爺。老二乾脆連官都懶得做,天天的想著開當鋪販貨物。這老三就更奇怪啦,指著誰都想仗著自己是大舅哥……”
“九弟,別胡說。”九阿哥的話還未說完,便被八阿哥出言截住。
“九爺。”我把手上的信和小盒啪得往棋桌上一拍,揚起下巴一挑眉,放出通常與他拌嘴的姿態。
他則是把手裡原握著的棋子往棋盒子一扔,順手端過茶來呷了一口,抬眼斜睨著我,一副你可以開始了的樣子。
“不管我大哥是個管事兒的,還是個不管事兒的,反正他現在正停職查辦,往後啊,我看他也是管不了事兒了。這回的案子,能給畫畫的主留下一條命來,便是他的造化。怎麼了,提著殺豬的刀,您還嫌豬瘦?!”
“映荷,你少說一句。”愛蘭珠拽住我的胳膊,想把我從桌前拽開。
“九弟,你也少說一句。”八阿哥也扔下手裡的棋子,柔聲勸說。
“八哥,難道我還說錯了不成?”九阿哥嗔怪地詰問,想了想卻又瞬即釋懷,“不過麼,映荷卻是向著十四弟,這次若不是映荷截下那封信來,我們幾個可就要犯小人嘍!”
愛蘭珠不客氣地扔過一個白眼去,笑罵道,“那你還跟她嗆嘴?!你可別忘了春丫頭是她屋裡的陪嫁丫頭啊!”
九阿哥剛才還不冷不熱的,這會卻勾起了嘴角,拍拍雙手歪了吧唧地站起來,向我一作揖道,“弟妹,九哥得罪了。”
我被他那麼沒正型的一鬧,憋不住笑出聲來。愛蘭珠也忙上來打起了圓場,“映荷啊,也怪不得九弟、十四弟不痛快,不是我要說你那個哥哥,他也太……,就是正經的大舅哥,卻都不好如此行事,十四弟帶著西北幾十萬大軍呢,哪能處處以他為尊?!”說著說著,似又覺得自己言語過激了,沉默下來。
年羹堯的猖狂勁,我雖未領教過,可在書上卻是讀得不少,此時聽愛蘭珠話裡的意思,也明白了八九分十四阿哥與年羹堯不合的緣由,釋然說道,“他就那麼個人,他這回就算張狂呀?他以後張狂起來,你們再慢慢領教吧!”
聽我說罷,屋裡頃刻靜了下來,八阿哥和九阿哥皆是端茶不語。我也找了把椅子坐下來靜靜讀十四阿哥的信。
這回的信與往常不同,不再是簡簡單單的幾句詩詞,讀起來囉囉嗦嗦、絮絮叨叨,密密麻麻的字跡灑滿了幾張信紙。話語甚至有些零亂,內容瑣碎紛雜,從西寧饢餅香氣說到藏人貴婦的衣飾,可是,透過那冰涼涼的信箋,我卻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溫情。
“行了行了,別笑了,”愛蘭珠在一邊打趣道,“看看這根簪子吧。”說著遞過小盒來。
我解開綁著小盒的紅色絲絛,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