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看看。”我讓春妮引路。
前面的建築不似後面鬆散,頗為緊湊,走不了幾步就到了。
弘曆弘晝當真在方亭裡習字。亭子頗大,亭中東北角安著一張大木桌。上面擱著筆墨紙硯,弘曆弘晝並排執筆而立。
凝雪正欲出聲通報,我向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她明瞭的點點頭。
我輕輕走過去,一直走到他們桌前。
瞧見桌前我的衣襬,他倆方才意識到我來了。齊齊向我請安。
“在練字吶?”我問。
“是。”齊聲回答。
弘晝過來撒嬌的拉住我的左袖,“額娘,我要吃你屋裡的奶茶。”他現在也隨著弘曆叫我額娘了。
“不好好練字,滿腦袋盡是好吃的,”我笑了聲,拿手輕輕指指他的小腦袋,轉身向春妮說,“去我屋裡,把奶茶爐子和小壺拿來。昨日王爺讓張公公送來的乳酥糖也拿些來。”
我拉著弘晝的小手,繞到桌那邊,與弘曆並排而立。看他們寫的字。
看來他們也剛剛啟蒙,字還很稚嫩,兩人面前放著一張帖,一起在臨。雖說,我毛筆字不咋樣,不過,好壞還是懂的看的。我媽媽,寫著一筆極盡有樣的王羲之行草。原先,出於好玩,我也練過幾張,不過終沒有長性。餘星辰對於不夠實用的東西,一般興趣不大。
春妮帶著一個粗使丫頭,把奶茶爐移來了,擱在大桌上。凝雪給我和弘曆、弘晝一人沏了一杯。
兩個小傢伙早已經跟我不見外,自己跑過去在小盒裡拿乳酥糖吃。吃的嘴上、手上、前襟上都是碎屑。
我繼續看他們的字。看著看著,發現弘曆的右手邊,角落裡,攤著一張字帖,那字筆鋒蒼勁、力道流暢、柔中帶剛。拿起來細看,這是不可多得的好字。
“這字是誰寫的?這個字好。”我問弘曆。
“額娘,那是阿瑪寫的。”弘晝搶答,順勢一口吞下吃到一半的酥糖。
原來這是雍正的字。竟是比弘曆弘晝臨的字帖還好看。
“福晉,一直說著要練字。不如跟阿哥們一起臨臨帖也好。”凝雪不等我吩咐,居然已經從屋裡移來了文房四寶,擱到了大桌上。
也好。不會寫字,確是不方便。以後要想寫個便條什麼的,我哪找鋼筆、圓珠筆、水筆去。古人啟蒙都在六七歲間,這年映荷都21了,哪找師父給啟蒙去,不如跟著弘曆弘晝一處學,他們反正是有師傅教的。
於是,等弘曆弘晝吃完糖,洗乾淨手。我也跟著他們一起寫起“一、二、十、大、正……”來。弘曆還不時給我講解,如何握筆、如何站立、如何用腕。
我正寫的認真,凝雪笑起來,“福晉,您看看,阿哥們可比您寫的好看多了。”
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水平的確差多了一點。可是,我是新手啊,他們好歹也練了一段日子了。
“哼,”我假裝不以為然,“看你家福晉我給你露一手!”
讓丫頭換了我手下的紙,擱下手裡的筆,打筆架上取下一支大楷,在硯臺上浸透了墨,洋洋灑灑,在宣紙上刷刷刷寫下了三個大字,姿態瀟灑風流。寫完,挑釁的看向凝雪。
弘曆、弘晝都擠過來看。
“額孃的這三個字寫得好!”弘曆果真識貨。
“那是!我這個可是正宗的顏真卿楷書。”我得意非凡,瞥向凝雪,一副不由得你不服的表情。
凝雪也擠進來,看字,開始一怔,可能是感嘆於這三個字的工整,再看,便笑不成聲,“錢……多……多……,福晉這三個字,寫得好雖好。只是,選這三個字,當真是……”
“怎麼啦?”我不服氣。這可是我寫的最好的三個毛筆字了。當初,連媽媽都不得不歎服。
“呵呵……”一陣爽朗的笑聲打身後而來,待我轉身去看,已看見雍正站在近前,跟著眾人一齊在笑。
下人們見他,忙都俯身行禮。弘曆弘晝也離桌上前請安。
我愣愣站著,不知道自己要幹些什麼,偷看了一眼凝雪。只見她向我伸出大拇指,比了一個“一”。
一,哦,就是讓我行禮。
“王爺吉祥。”我上前一步向著他一福。古人真是奇怪,夫妻之間還拜來拜去的。
“都起吧。”他抬抬手,不理眾人,自己走過去看桌上的字,“錢……多……多……,”他饒有意味的把我寫的三個字唸了一遍,嘴角帶著絲若有似無的笑,道:“這三個字卻是寫的不錯。確是顏真卿的楷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