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是什麼背景,我不知道。但是,我現在真的超級佩服她。雍正在冊子裡寫的,就沒有她不會的。
五日,過的飛快。
七月二十四眨眼就到了。
早早起來,沐浴梳妝。我從不曾如此塗脂抹粉,滿頭釵環,最後,再換上那件我久不穿的圓衽繡荷花半枝蓮暗花緞底氅衣,在髮髻左端掛上自己最喜歡的碧璽絡子。
一切準備停當,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帶著凝雪、春妮快步往前面去。
到前殿時,雍正已經早早立在那了。眼裡帶著責備,狠狠瞅向我。
“對不住,對不住,不好意思。”我邊半跑著,邊向著他點頭哈腰打招呼。
待我跑近,他看清我時,先是一怔,可又馬上調整好了表情,面色嚴肅地問,“怎麼會穿這身?”
這個可是我最好看的衣服啦,還嫌不夠嗎?而且,嬤嬤也沒說這個失禮啊!
“不合禮數?”我踹踹的問,對於不在行的東西,本人向來虛懷若谷。
“沒有。”他答道,“準備接駕吧。”說完,領著眾人往園門口恭立迎駕。
不一會兒,鑾駕馳來。眾人屏氣靜音。
不多時,龍輿上走出一個衰老的明黃身影。
呼啦啦的,眾人跪了一地。
之後的事,我就開始記得有些恍恍惚惚。大概是太緊張了。就是當年高考,我都沒有那麼緊張過。記得那個誰說過來著,越沒把握沒自信的事情,就越會緊張。至理名言吶!然而,我此刻卻已經緊張得,連那麼經典的話是誰說的,都不記得了。
逛園子,自有雍正陪著康熙說話,我只需要靜靜低頭跟隨在後就可以了。走了一小圈,大約的景緻都看的差不多。雍正引著康熙坐回前殿後的方亭裡,這裡正是我跟弘曆弘晝日常練字的地方。
因我們每日晌午後都在此處練字,凝雪吩咐了前殿的奴才們,在此處另置一套風爐、碗具,煮上奶茶,備著我們下午練字時吃。今日特別,但不知道是哪個蠢奴才當差,居然仍在這裡備了風爐、奶茶。
康熙臨著亭中的木欄坐下,奴才奉上茶來,我過去接了,半跪著將托盤舉至齊眉。
雍正躬身道,“恭請皇阿瑪用茶。”
康熙卻並不提手執杯。看看長桌上的風爐、小壺,問,“那上面煮著的是什麼?不是給朕吃的嗎?”
雍正不認得那個風爐,不知要如何做答。
一時無語,三人僵在那裡。我只得回稟,“回皇阿瑪的話,兒媳平日晌午後,與阿哥們在此練字,壺裡煮著的是兒媳自制的奶茶,原是備在這裡,與阿哥們練字時飲的。今日不知是哪個糊塗奴才,仍將此物擱在這裡了。”
“奶茶?壺裡有嗎?倒於朕喝。”康熙道。
“是。”我退了一步,方站起來,走過去提起小壺,小壺裡面滿滿的,於是取過一邊竹盤上絲絹下蓋著的小碗,加上蜂蜜,淺淺沏了一碗。雙手捧著,復半跪著敬給康熙。
康熙的近侍魏珠欲以銀勺試毒,被康熙擋開,“不用不用。”
他接過我手裡的小碗。放在鼻邊嗅了嗅。雙手捧著,呼呼的吹了幾下,才小小喝了一口。嚥下後,閉目久久不語。
我心裡是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雍正的表情也是忐忑不已。我們兩個都不敢出言詢問。
只見康熙又喝了一小口,嚥下後,方才慢慢說,“這個味道,朕小的時候,在皇祖母那裡,倒是經常喝到。只是覺著你這個有些不同。宮裡到了年節,也做這個,不過味道就……”
原來是勾起了這位老人家童年的回憶啊。我心想。
剛想站起來,卻發現他端著茶碗的右手在劇烈的抖動,奶茶有些個要濺出來了。我忙復又跪下來,抽出絲絹,攤在手掌上,接於其下。
這才想起,他已經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人了。記得史書記載,康熙晚年幾次中風,右手顫抖,以致不能書寫,只能用左手批註奏摺。看來是真的了。唉,皇帝真是可憐。沒得退休的。
“四阿哥,你這個媳婦,還不錯吧?”康熙得意的問道。
“兒臣對皇阿瑪四十八年指配感激至今。”雍正答道。
假不假呀?感激至今。你丫的,打掉大牙合著血往肚子裡咽啊!
“起來吧。”康熙對我抬抬手。
我起身站到一邊,才終於得以看清這位坐在亭欄邊的老人,他滿面蒼涼,雙眼凹陷,身形消瘦。我雖是有些憐憫他的蒼老,但心裡卻想道:坑爹啊!老人家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