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據說,十四阿哥在召見陳萬策時,“待以高坐,呼以先生”,不但就此籠絡了陳萬策,建立了與李光地的聯絡,更是就此博得了大臣和士子們的強烈好感。朝野內外對他一片讚譽之聲。
此時,他對儲位的覬覦,已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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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二月,西北軍報傳來。蒙古準噶爾部首領策妄阿拉布坦,於前一年,也就是康熙五十六年,派譴策凌敦多布,率六千軍從和田出發,自西路入藏,一舉擊敗拉藏汗。並於五十六年年底,攻佔拉薩,殺拉藏汗,在全藏建立了統治。
值此滿蒙聯盟命懸一線、領土完整當成泡影之際,康熙鬥志昂揚,信心滿滿,決定出兵西征,當月即命親軍待衛色楞、總督額倫特分別率軍自西寧南下,直搗拉薩。
原本,對於我這樣一個深鎖王府的皇室女眷來說,朝中的事情,是從無得知的。
然而,我身邊卻有一男一女兩個奇怪的人物。女子便是愛蘭珠,她似是非常熱衷於談論朝政,並且,每每有驚人之語,可謂見識過人。雖說,我只是嘴上不說,胸中自有雄兵百萬,然而,相較於我這個在現代受了十六年教育,得以遍讀史書、足跡萬里的白骨精而言,她心中的韜略,實是令人刮目相看。
男的,就是四阿哥,雖然他從來不與府中其他女眷談論朝中之事,可是,隔三差五來園中小坐。總是會將朝廷釋出的廷寄帶給我看,同時不經意間與我談論一些細節。彷佛是知道,我對這些事情很感興趣。
如果說,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與我休慼相關的事的話,就是,三月裡,我二哥年羹堯被康熙讚譽,在西北戰事中,辦事盡心實力,被複還原職。
在這個權力至上的年代,人人都是勢利的。因我在太后最後的歲月裡得到榮寵,甚至於得以在其臨終,送別床前,訊息慢慢傳開,府裡的奴才們對我不再似以前那般冷淡遠避,走在花園子裡,居然經常會“巧遇”府中的管事們給我請安。到三月裡,年羹堯被官復原職。府裡各色人等對我又更多了一層笑臉。暗地裡說起我時,更不再稱呼為“花園子裡那位”,而是恭敬的改為“園中福晉”,甚至於還體貼的刻意隱去了“側”字。
我不禁感嘆,雖說我從來不曾見過年羹堯一面,然而,我的一生,可能永遠無法擺脫他的影響了。我今日受惠於他,不知日後又要如何受累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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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喪事終於要告一完結。她的梓宮將被送往孝東陵地宮安奉。送葬的隊伍龐大而延綿數里之長,而我,也在這個隊伍之中。啟行之時,康熙遙望梓宮,哀慟不已。看著他衰老的身影,哭的像個失去母親的孩子一般。我禁不住耳邊又迴響起太后臨終的囑咐,“不要學孝獻皇后”。
四月,孝惠章皇后奉安地宮。四阿哥奉旨於陵前宣讀祭文。康熙似乎很願意相信,他的嫡母對於我們這對夫婦有著某種特殊的感情。看來,太后至死,也沒有說出十四阿哥與我的秘密。我對她,又多出了一份尊重與感激之情。
這位大草原上遠嫁來的博爾濟吉特氏,睡到了她最終的歸宿地——孝東陵。清世祖順治葬於孝陵,與他同葬的有康熙的生母孝康皇后佟佳氏和順治摯愛的女人孝獻皇后董鄂氏。
我忍不住為太后嘆息,她身前沒有得到丈夫一天的愛,孤零零的住在自己的坤寧宮裡。死後,仍只能孤單的葬在空有自己的地宮。
然而,只怕,在順治的心裡,在孝陵裡,已經多了一個人了。
“唉……”遙望著兩陵的方向,我深深的感嘆。
不知何時,四阿哥已經站到了我的身側,他也望著我望的方向。卻並未側頭看我,只是問,“在想皇祖母嗎?”
我深吸一口氣,道,“不僅僅在想太后,還在想孝獻皇后。”
“想什麼?”他問。
我轉過身,正對著他,肅然說道,“在想她們截然相反的人生。一個無寵無子,但終身富貴,壽終正寢。另一個,像焰火一般,絢爛的開過,卻芳華早逝。死後連一次單獨的祭奠都沒有。”
康熙有生之年,可能是顧及嫡母的感受,從來也不曾單獨遣使祭奠孝獻皇后,即使是她的生辰或者忌日,都沒有得到應有的禮儀。
他也轉過來,走近我,低頭拈著扳指,問,“如果是你,應該不會在乎。”
“嗯?”我有些聽不懂他的話。
他抬起低斂的眼眸,凝視著我,說,“在我看來,你可能寧可做焰火般開過的孝獻皇后。而不會稀罕一生的富貴榮華。更不會在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