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有些惆悵,因到了年下,府裡的其他女眷和阿哥前幾日都從圓明園回了王府,說不在意是假的,可即便在意,又能怎樣。
“我已經吩咐過了,沒我的話不許他們進花園子來,你放心我就在這,哪也不去。”他信誓旦旦說道。
我悽婉地搖搖頭,把自己深深埋進他的懷裡,“有您在,我不委屈。”
“砰……磅……”一聲巨響倏然而起。
冷不丁的,我倆都嚇了一跳,他只一刻便鎮定下來,輕拍著我的背問道,“嚇著了吧?”
“嗯。”我驚魂未定,點了點頭。
“來人。”他高聲叫道。
外頭伺候著的丫頭忙進來回話,他蹙眉微怒,“外邊幹嘛呢?什麼響動?”
“回王爺的話,是三位阿哥在園子裡邊放鞭炮玩呢,方才三阿哥放了個大的。”丫頭戰戰兢兢回道。
他一甩袍子起身,面帶怒氣轉頭出了屋子,我連忙跟了出去,只見與云溪堂隔水的假山下,弘時、弘曆、弘晝三人正玩得盡興。
“我說過,沒我的話,不許你們到園子裡來,可都記得?”他隔著池塘冷冷斥責道。
對過的三人忙停下手裡的遊戲行禮,三張俊逸的笑臉瞬間凝結。
“回阿瑪,西府裡地方不夠開闊,要放這個,只有上園子來。”弘曆回道。
“誰起得頭?”他大喝一聲。
弘晝忙不迭指了指最大的弘時; “我們都說沒地兒放就算了,是三哥說的,歷年都到園子裡放,今年也可來。”
我掩嘴一笑,到底是孩子,平日裡弘曆、弘晝都與弘時不甚親睦的,今日為了一盡玩興,卻也都跟著來了。這會子出了事,又都推到弘時身上。
我偷偷從身後拉了拉他的衣襬,湊到他耳邊說道,“算了,不過就是孩子們貪玩罷了。”
才說著,西邊屋子裡的乳母和保姆便哭嚎著搶將出來,口中嚷道,“王爺,王爺,小阿哥不好,不好了!”
他一臉鐵青轉過身去,怒喝道,“閉嘴,不許說不吉利的話。”
我雙膝一軟,一個趔趄,卻是被他牢牢攬住。也顧不得對岸的那三個孩子了,兩人急急忙忙便往福宜的屋裡去。
屋裡愁雲慘霧,僕婦們跪了一地,乳母抱著福宜一陣哀嚎。卻見福宜沒有半分回應,小手緊緊握拳,渾身抽搐不停。
胤禛一個箭步上去奪了孩子過來,抬腿對著乳母便是一個窩心腳,“廢物!還不快去找大夫。”
那乳母皺眉扶著心口掙扎著從地上起來,一路滾也似的搶了出去。才到門前,便見嬤嬤早已帶了大夫進來。
“福宜,福宜,睜眼看看阿瑪,來,乖。”他輕聲喚著,可孩子卻抽搐地越加厲害。
大夫忙跪了上來細看,胤禛臉色青紫,冷冽如冰,說道,“小阿哥若是過不去這個關口,我便砸了你的飯碗子。”
大夫渾身顫抖不止,驚恐萬狀,伏在地上磕了個頭道,“小阿哥先天已是不足,前次又添了哮咳之症,乍經恫嚇,現下又寒天凍地,恐是不好。”
聽了他的話,我心裡的自責越盛,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
“他若過不去這個關口,你便也過不去了。”胤禛冷若冰霜地抱著福宜說道。
“奴才盡心而為。”
可能是人已經無助到了極致,我忽然想起了樂二爺,不知哪裡來的氣力,倏然站起,叫道,“凝雪,你速去八貝勒府上找八福晉,去請樂二爺來,要快!”
凝雪聽後二話不說便衝了出去。
“樂二爺?”胤禛詫異問道。
“這人是個神醫,給我瞧過病。”我解釋道。
“也好。”他諾諾道,看了看懷裡已經止住抽搐的福宜,輕輕放下。
凝雪去了不過一個時辰,愛蘭珠便帶著樂二爺匆匆而來,樂二狐疑滿腹地看了眼胤禛身邊的我,凝神半晌,方才深揖請安,卻是隻見身動,不聽口言。
“怎麼樣?”胤禛焦心如焚。
樂二雙眉深蹙,答道,“只能盡力而為,若是能過得去這個年,便無大礙了。”
胤禛鄭重道,“若是小阿哥過了這個檻,我必重重賞你。”
“小阿哥?”樂二猝然抬頭,驚覺道。
愛蘭珠只得忙道,“這便是雍王爺,得病的是福晉的小阿哥。”
“學生給王爺、福晉請安。”樂二忙跪地請了個雙腿安。
“起來吧,”胤禛忙上前攙了起來,道,“全靠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