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韓吟猶豫了一下,回頭問了一句:“掌門,我就是好奇想問問,如果我們將蘇師兄帶了回來,掌門會如何發落他?”
羅瑾倒也沒有嫌她多問,目光深沉起來,半晌才道了一句:“他已鑄就大錯,不光戮殺同門,連流仙門下弟子也有一人喪生在他手下,另兩人重傷,我身為九玄掌門,總要給出個交待。”
他言語裡頗帶痛惜。
韓吟一聽就明白了,蘇星沉若回了門派,將要面對的懲罰絕對輕不了,哪怕能僥倖保得性命,也保不住那一身的修為和今後的人身自由,他那樣的人,是不會願意單留條性命苟延殘喘的,因此寧可死在洛雲卿的劍下。
慘烈歸慘烈,卻是他咎由自取。
韓吟暗歎了一聲,告退出去。
外頭方予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拖了她就走。
“到底去哪裡啊?”
“聚仙峰。”
韓吟愈發納悶,聚仙峰在九玄諸峰中居首,尋常無人居住,只有遇上了門派大事或是迎宴貴客,九玄眾人才會集聚峰上,而且她記得聽人說過,那裡是禁地。
她疑問出來,方予卻不以為然道:“那地方空蕩蕩的就一處廣場,幾座殿宇,哪裡有什麼可禁的,從前不許人上去是因為那裡封著九玄至寶,如今寶都被你收了去,還禁什麼禁?”
他說著又一拍頭,解下自己腰間繫的乾坤囊,腆著臉笑:“巧了,我一直嫌這囊裡能裝的物事有限,師妹幫幫忙,替我祭煉幾重上去。”
造化金錢得了五行靈脈的好處,修為大增,如今祭煉幾重乾坤囊不是什麼難事,然而他那樣刁鑽的心性,怎會情願?被韓吟取出來後就搖身成了翩翩少年,張口就罵方予:“打小看著就覺得你不是什麼好東西,壞主意竟然打到本大爺頭上來了,告訴你,沒門”
方予好笑的望向韓吟:“這傢伙現下長得人模狗樣了,但那張嘴還是一如既往的臭啊,師妹你怎麼忍得住?”
他很少這樣嘴毒的,實在是當年被這位財寶大爺罵得狠了,至今有些耿耿。
韓吟二話不說,踮起腳來就把乾坤囊往財寶大爺嘴裡使勁的塞,看著他氣憤懊惱的囫圇吞了下去,這才狡黯一笑:“秘訣嘛,就是不要跟他廢話”
財寶大爺開始喋喋不休的罵:“韓吟你這個臭小妞,吃裡扒外的醜丫頭……”
韓吟朝方予望了一眼:“還有一個秘訣,就是當他不存在。”
彪悍如財寶,遇見韓吟也是無奈,因為無論怎麼罵,她都面不改色,無動於衷,倒讓方予捧腹大笑起來,出盡了一口憋了好幾年的悶氣。
聚仙峰少有人去,他倆這一路上倒沒遇見什麼人,然而到了峰頂,韓吟才發現原來方予是早就同人約好的,坐等在那裡的人聽見他倆的腳步聲,頭也沒回就道:“怎麼來得這麼晚,我都想走了。”
方予也不解釋,只道:“我帶了我師妹一塊來。”
那人微訝回頭,看見韓吟忙起身喚道:“韓師姐。”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面前這個面眉目清秀的少年就是同秦無憂一塊考入內門,後來拜到沈姿門下的軒轅夜,韓吟對他的印象不深,但他是璇璣派掌門的孫兒,言行舉止自有大家風範,態度從容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韓吟就笑道:“你們到底約好了做什麼事?”
軒轅夜一笑,將手裡拿的物事遞給她看,轉眼瞥見她身後那滿面惱色的財寶大爺,他雖不認得,但也聽見過韓吟收了造化金錢的傳聞,單看財寶身上那沒有收斂起來的璀璨靈光就猜到了其身份,又笑了一笑。
“紙鳶”韓吟有些歡喜起來:“你們來這裡放紙鳶玩麼?好極了”
誰知方予卻說:“不對”
韓吟一怔,納悶道:“怎麼不對?我從前沒有玩過,但是看見別人玩過,只不過你們做的這個紙鳶,好像大了許多。”
何止是大了許多,那紙鳶簡直比她的人還要闊長,要真放起來,恐怕挺費勁。
方予得意一笑道:“我們不是放紙鳶,我們是放人”
放人……
韓吟瞬間悟了,非但沒掃興,反而愈發興奮起來,一迭聲的催著他倆快點把她放起來。
所謂放人,就是被放者攤直雙手,由著同伴將紙鳶緊繫到身上,然後站到峰頂最高處,閉著眼睛往腳下的虛空處縱身一躍。
山間穿行的風就呼嘯在耳旁,她睜眼看見滿目蒼翠,青山綠水就在眼前,風託著紙鳶翱翔的感覺輕靈自由,同御劍飛行或乘騎靈獸是完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