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安婭留短髮的樣子的確十分俏麗,連蘇洛都驚歎她更適合短髮,尤其是現在,快速地瘦了下去,一張小臉只剩下巴掌大笑,襯著這樣的短髮,她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越發的黑白分明,寶光四射。但只是安婭自己知道,她這樣剪短了頭髮,不是為了美麗,而是為了和過去徹底的拜拜。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她要的就是這種灑脫。
可今天,再見到譚易江,卻又一次勾起她的舊心事,而那些曾經沉寂、以為自己已經遺忘的往事,甚至她不願意再提及的名字,卻如八爪的蜘蛛般重新爬上她的心頭,在她那顆已經破碎的、空洞的心上纏著絲,築著巢,趕也趕不走。
姜澎,姜澎,最開始的兩個月,每一次想起這個名字,心都會偷偷停掉一拍,那瞬間的心悸,讓她幾乎緩不過氣來。因此死命地強迫自己,不準想,不準想,那個人和你徹底的沒關係了,沒關係了。
慢慢的,似乎真的好了一些,但現在猛然想起,還是會心痛,但似乎已經沒有那麼痛了,許是痛了太久,已經忘了痛的感覺,麻木了,僵硬了。
安婭甩甩頭,試圖將這些不好的情緒統統拋走。
“安婭,你怎麼了?醉得厲害,頭疼嗎?”譚易江透過後視鏡,覺察到她的小動作,緊張地問她。
安婭自然不會告訴她此時心中所想,只好訕訕地說道,“沒事,我沒事,你安心開車。”停了一會,又接著說,“剛才真是不好意思,幸好你出現幫我們解圍,還麻煩你送我們回來。真是謝謝你了。”
她說的如此懇切,但譚易江聽在耳朵裡只覺得那般疏離冷漠,就像她寫給他的紙條,“萍水相逢,感謝你在我處於危難時給予幫助。2000歐元中我暫借去500,剩下的部分我回國後會歸還到你們公司。”她是那樣驕傲,等他回國秘書已經將一份封著500歐元的信件放在他桌面。她只在信封上寫上,“譚易江先生收”,連個落款都沒有留下。
他不由想得出神,他也曾以為只是萍水相逢,那知陰差陽錯遇到她,他以為此生再也不會再相遇,那知柳暗花明又遇到她。他不由感慨天意弄人,造化作怪。
過了許久,他才慢慢問道,“你們兩個女孩子剛才為何要和那個死胖子在一起,還自不量力喝那麼多酒。”
安婭心亂如麻,遲疑了一會兒才說,“他是我們的客戶,我們今天原本是和他談新的廣告合約,沒想到喝多了。”
譚易江思量了很久,“以後注意點,那種人是女人見到就該躲遠點,那有你這樣傻乎乎地還往上衝。要是他橫起來,你以為你能扛得過他?”
他說的如此直白,語氣有這樣的重,彷彿當自己是大人,她是孩子,不留情面就這樣斥責她。但安婭卻覺查出,他話語間的關懷卻也無法掩飾,又想到他今晚的確援手相助,因此臉一紅,不知道說什麼好,胡亂地點了點頭。突然意識到他在前面看不到,吱呀地答應了一聲,“嗯,知道了。”
他從鼻子裡笑了一聲,未置可否,不再說話,只是繼續開車。
車子停在小區樓下,譚易江將車子熄掉,走下車開啟車門,幫安婭扶著李箏下車。李箏完全沒有要醒的意思,只是不停地哼哼唧唧,想來醉得難過。安婭扶著她,連忙低聲安撫她,“好了,好了,一會兒就到家了。”
譚易江似乎猶豫了一會兒,才說,“我送你們上去吧。”
安婭原本想反對,但想想自己還真得再沒有力氣把李箏抬上去,只好點頭稱謝。已經深夜,小區裡幾乎見不到其他人,3個人就磕磕絆絆地走進電梯,李箏幾乎完全癱在譚易江身上,安婭手裡則抓著兩個人包。
剛才把李箏挪下車時,頗費了不少事,因此安婭此刻微微喘著氣。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盯著電梯控制板上的數字,1、2、3……電梯在14層停住,“叮”的一聲,門開啟。
驀相逢(3)
安婭連忙走到前頭引路,慌忙地掏出鑰匙,幫手將李箏安頓在自己床上,又替她脫去外套拿乾淨毛巾擦了擦臉。這才熄了臥室的燈,掩了門悄悄走出來。
譚易江站在客廳的視窗,嘴裡噙著一隻煙默默地吸著。看到她出來,慌忙張口說,“不好意思,沒經主人允許就在你家裡吸菸。”說著作勢就要掐了。
安婭趕忙說,“沒事,沒事。”然後想起家裡並沒有男人住過,也從未準備過菸灰盅。因此轉身從廚房拿出一個小小的碟子遞給他彈菸灰。
客廳很狹小,只擺著一個雙人沙發和小小的電視櫃,兩個人站著,都覺得有些侷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