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忘了是哪一茬,就沒有必要再提醒她了。
“沒事,你接著睡吧。”她順手掛了電話。
可是她洗澡時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陸行恪今天那番話,到底是意有所指,還是隻作為一個上司在指教她。
林初青咬指甲蓋,將手上沾著的泡沫都粘嘴巴里去了。
她嚐到了苦味,趕緊抹抹嘴唇“呸呸”的吐著。
那種混著香精的苦味,讓她本就因為喝了過多酒而負荷過重的胃一下子翻滾起來,絞痛的感覺緊緊攥住她的神經。
可是痛也只有那麼兩三秒,她深吸一口氣,那種感覺便隱入她的身體。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對痛覺都不是很敏感了。
她自己理解,這大概是人的一種自我保護機能,面對痛覺,她的身體成了一隻鴕鳥,以為把自己埋進沙堆就行了。
這種自我暗示效果倒是十分不錯,她以前甚至開玩笑說要開個輔導班,教人們怎麼抵抗疼痛。
在大洋這端的周楚薇在視屏裡聽到她的玩笑,當即哭了出來,邊哭邊勸她:“初青,你要是難受就哭出來吧,這樣會好受一些。”
她那時已經很久沒有哭過了,被這樣一說鼻子竟也有些酸酸的。
林初青最後一次哭,是在和周楚薇上一次的視屏會話裡。
而倒數第二次,是在英國倫敦大學附屬醫院裡,哭到幾乎昏厥。
她至今想起來,都覺得恍如昨日。
那天多雨倫敦下了一場多年難得一見的傾盆大雨,令所有當地人都紛紛抱怨。
林初青在結束一天的工作後,迫不及待地開車回家。
她將自己年僅四歲的小女兒Angel交給傭人照顧,但下班前保姆卻打來電話說她的小公主突然發起高燒,身上長出了疹子。
林初青心急如焚,抱著面色不正常的孩子便往外跑。
她為了能時時觀察到Angel的狀況,將她放在副駕駛座上。
而她的車上並沒有特意為兒童設的安全專座。
不斷工作的雨刷沒能阻止車前玻璃上的霧水,她在看清轉角駛過來的車時,已經來不及了。
林初青在放棄拼命打方向盤無果後,最終選擇撲到左手邊的位置上,用自己的身體去阻擋兩車相撞帶來的衝擊力。
巨大的安全氣囊跳出來時正中她的額頭,她有一瞬間的暈眩,隨即更緊的摟住自己懷裡她所想保護的幸福。
警察趕到,將她的車門撬開,林初青才從短暫的昏迷中醒過來。
她的第一個動作便是舉起胳膊,將孩子軟軟小小的身體托出去。
那之後她清醒無比,因為Angel的身體被抱了出去,卻在她的毛衣上留下一大灘黑紅的血漬。
醫生在Angel的頭上找到了那個直徑十公分的傷口。
現場勘察的警察後來告訴她,應該是輛車相撞時將孩子甩到了車門把手上,留下了這個致命傷。
林初青被一同抬上救護車,但她拒絕接受進一步的治療,堅持要等Angel先做檢查。
陪護的一群醫療人員拿她束手無策,一邊一邊解釋,她的孩子在救護車趕到的時候已經沒了生命跡象。
聞訊趕來的林初青的助理,看著這個在公司裡雷厲風行,做事果敢大度的美麗女人,在醫院的走廊上嚎啕大哭。
她的袖子上有一條很明顯的裂痕,也凝著可怖的血跡,看得出林初青傷的也很重
她將自己的衣服蓋在林初青血跡斑斑的毛衣上,這個女人只是抱著肩膀瑟縮了一下,沒有拒絕她的好意。
林初青在那之後消沉了很久,瘦的極快,可別人在臉上看不出她很悲傷的痕跡。
好像也就是在那之後,她對痛感的敏銳度大大降低了。
林初青在煙霧蒸騰的浴室裡,用手指細細摩挲自己手臂上那條已經很淡的疤痕。
那是她的Angel留給她的最後的紀念品。
當她裹著浴巾坐在床邊吹頭髮時,終於搞清楚了哪裡不對勁。
她的檯燈上隨手粘了一張便籤,上面寫著她明早要做的事。
這是她多年的習慣。
誠如陸行恪說的,她做事有些急躁,總記不住很多東西,於是她的PDA和便籤總是隨身帶。
她那日讓人查到景升負責人的電話後,懶得存進手機,便隨手寫在一張紙上,隨後便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間。
她不知道陸行恪或者是那個坐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