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的母親,正是一位端莊美麗的中國夫人。威爾夫人的年紀大概是在六十歲上下左右,深棕色的頭髮似乎延緩了歲月帶給她的衰老的痕跡,本來應該變成白色的頭髮在此之前,竟然都閃耀著一種金色的光芒,三三兩兩地點綴隱藏在她的髮髻之間,有一種別樣的優雅。
威爾老夫人不同於自己這個不苟言笑的小兒子,對人總是笑眯眯地。眼下看到兒子就在身邊,自然更是笑得開懷了。她眼角的魚尾紋正是洩露了她愛笑的本質。
“丹尼斯,你回來了?現在才幾點呢?六點?你回來得真早。”
丹尼斯抿了抿唇,倒也沒有急著回答母親的感嘆。他一邊從傭人手上拿過母親的披肩為母親披上,一邊則扶著母親坐到了柔軟的沙發上。
“媽媽,這天氣太冷了。就算是花園裡的暖房都禁不住這麼冷的天氣吧。您還是少呆在那兒比較好。”
丹尼斯知道,母親一生最大的愛好就是那些花鳥魚蟲。除此之外,母親做甜點的手藝也是一絕。在丹尼斯幼時的記憶裡,最讓他興奮的兩道甜點便是紫藤糕和草莓冰激淋。清新而又香甜的口感,一直陪伴著他成長。
直到丹尼斯真正長成了一個少年,對於這兩道甜品的需求才漸漸淡了下來。不僅僅是他,在這家裡的所有的孩子都曾有過這樣美好快樂的童年回憶。他們知道,這一切都是心靈手巧的媽媽給的。所以一直以來,不論威爾家的孩子們在外頭如何呼風喚雨,不容他人置喙,到了自己母親面前,就總是一幅謙遜乖巧的模樣。就像現在坐在母親身邊的丹尼斯,那樣的笑意與溫柔,一定會讓外人大跌眼鏡。
“哎,你又不是不知道媽媽。總是想要去看看那些可愛的小東西們。再說了,冬天的玫瑰開得正好。等到亞倫和珀西帶著他們的孩子回來了,我正好給他們做玫瑰糕。”
丹尼斯默不作聲地為母親撥著手邊的橘子,聽到母親提到自己的兄長和姐姐的時候,一股不自在便上了臉。威爾夫人笑眯眯地接過丹尼斯手上的橘子,冷不丁地一句問話讓丹尼斯顯得更不自在了。他臉上的尷尬讓人生出一種看錯了眼的錯覺,莫非這個冷靜得過了頭的邏輯機器,居然還會害羞?
“丹尼斯,今年這個酒會,我可以瞧見你的心上人麼?”
丹尼斯沉默,並不是無法回答母親的這個問題,而是搞不懂母親為什麼年年這麼問。因為自己為了能夠讓母親滿足心願,每一年的家族酒會他總會請最優秀的女性來充當自己的女伴。可是母親卻依然會在下一年,提出同樣的問題來。
年復一年,這大概已經是第八個年頭母親這麼問了,丹尼斯只好像以往一樣聳了聳肩,充分表達出了自己的不明白。威爾夫人倒也不著急,更不覺得這是一種冒犯。她笑呵呵地喝著紅茶,倒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正在這時,樓梯處傳來沉穩的腳步聲。丹尼斯知道,一定是自己的父親下來了。
“爸爸。”
他下意識地站了起來,等到父親過來和母親坐到了一塊兒才坐下。看到丹尼斯這麼中規中矩地對著自己的丈夫,威爾夫人都忍不住埋怨起威爾老爺起來。
“你看你,從小就對他們這麼嚴格。現在他們一個個都是三四十歲的人了,還都對你這麼謹慎。”
威爾老爺面對妻子的指控,不怒反笑。他一把抓住了自己夫人的手,神秘地眨了眨眼睛道。
“是啊,所以你看我對亞伯和莉莎,就從來不會這樣。”
亞伯和莉莎,分別是亞倫和珀西的孩子。一個是哥哥,不過才七歲大。一個是妹妹,正正經經地金髮碧眼小蘿莉一枚,大概五六歲左右的年紀。
“對於亞伯和莉莎,你還是嚴格一點比較好。我還真怕你把他們寵壞了。”
威爾夫人沒好氣地回了丈夫這麼一句,兩夫妻就這麼當著自己的兒子的面打情罵俏著,丹尼斯似乎已經看慣了這樣的情景。自顧自地喝著茶,吃著點心,在發呆的時候不自覺便想到了存希。
可是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想到她?
又為什麼會鬼使神差地給她那麼一封請帖?
就連丹尼斯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楚了。
“兒子,怎麼樣,今年的女伴決定了麼。”
“啊,我送出了一張請帖,不過……我不知道她會不會賞光。”
丹尼斯聳了聳肩,因為剛才還在想著存希的事情,竟然就脫口而出了這麼一番話。等到他說完,他反而有些後悔了。因為,那兩位老人家都因為他的語出驚人給愣住了。丹尼斯冷著臉沉默了一陣,其實,是尷尬了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