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異口同聲道,“不太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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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峰別院整夜燈火通明,處處張燈結綵,紅綢高掛,人來人往,都在為明日的迎親做著最後的準備。準新郎官卻坐在房間裡,面色陰沉,早已不復那溫潤如玉的模樣。下巴滿是青色的鬍渣,雙眼熬得通紅,又死死盯著門口,似乎隨時都準備從椅子上跳起來。
青衣在一旁憂心忡忡,“少爺,你歇一會吧?你都多少天沒有閉眼了,明天——”他接觸到上官寧嚇人的視線,立刻識相地把剩下的話吞進了肚子裡,“少爺,那我去外頭守著,不讓閒雜人等過來。”
說著他便一溜煙地跑出來,攔住要往裡頭送喜服的春芳等人,“再等等吧。”
春芳其實捧著喜服心裡有些忐忑不敢進去的,但時間不早了,還是不由得作勢往裡張望道,“等不了了,再不試,就算裁縫再好也沒時間改了。”
“再等等,再等等,至少等青竹來,希望他能有好訊息。”青衣頻頻看向自家院門口,指望著青竹早點出現。
春芳識趣地沒有問是什麼好訊息,招呼了小丫環們靜靜候在邊上。
青竹面色蒼白,幾乎沒有見到守在外面的青衣,就要往裡闖,青衣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猛地拉住他,“怎麼了?”
青竹搖搖頭,“不好。”
青衣著急道,“怎麼可能,不是說在衙門的時候就被人救出來了嗎?現在又是怎麼了?”
“是……是……現在是蘇記酒樓著火了!”
“怎麼又是火?”青衣驚撥出聲,他自然知道蘇九現在就在那,實在無法想象如果蘇九有個什麼好歹,少爺會如何……
“大,大,大少爺——”春芳不自覺打了個寒顫,已經跪倒在地。
青衣回過頭,看到上官寧已站在門口,臉色沒有什麼變化,卻讓人打從心底覺得恐懼,他冷冷道,“你們都進來。”
“大少爺——”春芳想說讓她把東西放下就走的,但上官寧並沒有等她說完話就轉身進屋,坐回了位置。
青衣慢慢領著春芳往邊上溜,悄悄指著桌子讓春芳等人把東西放下,而青竹則嘆了口氣,認命地站在上官寧面前,就要跪下。
上官寧阻止了他,握緊了扶手,青筋暴起,到底沒有站起來,“你說清楚,酒樓怎麼會著火的?不,你從頭開始,把今晚的事情一件不落地,給本少爺再從頭說清楚,當時衙門偏房走水,本應當是裡應外合趁亂救出她的,怎麼會連人影都沒看到?”
“是,少爺。”青竹低著頭,開始說起了之前在衙門的佈置,“當時衙門火勢一起,我們的人在外面發出訊號,但一直沒有收到回應,外邊的人等不及衝進去看時就發現人已不在了,而先前安排的弟兄也早就給人撂倒了。衙門著火,立刻全城戒嚴,不許放人出城了。但確實有人曾見到蘇九姑娘在衙門起火一個鐘點之後,回了自己房間取了細軟。”
“她能回蘇酒,那就不是那邊的人劫持的。”上官寧擰緊了眉,“那到底是誰?你繼續說。”
“之後蘇九姑娘躲進了釀酒坊,再也沒有出來過,後來衙門就帶著人圍了蘇酒,說是抓逃犯,然後混亂間不知什麼原因,就看著酒樓走水了……”
“不知什麼原因?”上官寧咬牙切齒道,“真的不知道嗎?那麼多雙眼睛看著,還不知道?”
“當時衙門的人都在,清城圍觀的人也很多,實在……實在……”
“阿九為什麼會在這時候躲進釀酒坊……”上官寧忽然想到了什麼,“既然是釀酒坊,那會不會有酒窖可以藏身?”
“少爺,這是著火,如果有酒窖,那結果只會更糟……”
上官寧頹然地垮下身子,彷彿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所有的希望都淪為泡影,桌上喜袍的顏色更加刺眼,只覺得那鮮豔的紅色就好像是蘇九的血——他霍地起身將那喜袍掃落在地,發瘋一般將桌上所有紅色的東西撕下來扔在地上。
可一切都是徒勞的,即使他把這裡所有的一切都毀了,她也不會回來了。
青竹示意春芳帶人退下,他則上前將那喜袍撿起,拍拍灰,“少爺,這喜袍還是試試吧,如果不合身,至少還有最後一次機會可以改。”
上官寧深刻地明白,他自以為是在與老爺子進行一場博弈,但其實他參與進來也只不過是老爺子讓他這麼以為的,因此這一局棋幾乎從一開始就註定是必敗的局面,而老爺子只不過是陪他這個小輩玩玩而已。只是他萬萬沒有料到,蘇九的命會因此而搭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