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得深沉,
“無礙!”宋恩仇豪情萬丈地大手一揮,一邊就被簇擁著往裡走,“弟兄們都如何?有沒有給衙門的人為難?”
“那是自然,有師爺在寨子周圍佈置的奇門,誰也甭想突圍進來——”
黃老二使勁一咳,提醒燕三兒這有外人在。
蘇九被一群彪形大漢擠在外邊也不以為意,宋恩仇大手一揮,不以為意,“對了,給你們引見一下,這位是蘇九蘇兄弟,對我可是有大恩。”
他話一出,人群自發散開,蘇九慢慢走出來,倍顯嬌小,很坦然地接受著眾人巡視。
燕三兒見蘇九與自己年紀相仿,嬉笑著就要上來勾肩搭背,“就憑這小子?細皮嫩肉的?”
宋恩仇一掌將他拍開,“老三,不得無禮!從今以後他就是我們寨中的新師爺,你們都知道的,師爺雖說是咱們寨中的兄弟,但到底是師爺,對師爺都得恭敬點!”
不知是不是蘇九的錯覺,這師爺二字一出,立刻跟炸了鍋一樣,好像師爺二字是多麼了不起的人物似的。
宋恩仇也不覺得吵,笑眯眯地望著蘇九,“師爺有何妙想啊?”
蘇九被吵得腦瓜仁都在疼,弱弱道,“我得喝點酒。”
“就你這麼個門板似的身子骨,也學人家喝酒?”燕三兒顯然不把這小書生模樣的“師爺”當回事。
“別廢話!快去拿!”宋恩仇踹了他一腳,想起了什麼又在他耳邊嘟噥了幾句。
燕三兒眨巴了下眼睛,狠狠點了點頭。
本來宋恩仇擔心蘇九出醜,特意吩咐要去拿最溫和的米酒。結果燕三兒轉過身擠眉弄眼就示意那小子拿最烈的來。
酒罈子搬上來,土泥糊住的封口上落滿一層厚灰。蘇九也不含糊,撕開便聞到那一股在宋恩仇身上也聞到過的醇香,立刻變得笑眯眯地。
果然是佳釀啊!不枉她來賊窩一遭。
眾山賊神奇地看著蘇九這麼小小的個子一下子幹掉了一整壇酒,滿足地打了個飽嗝,“果然不錯。”
黃老二嚥了口唾沫,“看不出啊!”
燕三兒張開了嘴,下巴都快合不上,“擦,一口氣啊!”
宋恩仇這時才知道燕三兒拿的不是米酒,倒樂了,跟蘇九說起了這酒的來歷。
這寨子裡以前有位打劫來的師爺,據說本來是要去上任做縣官的,結果被擄了來,剛開始還要死要活,後來撿了個娃養著,漸漸才不鬧騰了,可惜那娃先天不足,不到一歲就死了,他便有些瘋瘋癲癲,整日裡牽了頭山羊滿山轉悠,後來師爺病死了,在床底下才翻出個地窖來,卻原來,這師爺釀的一手好酒,那酒方子至今還在那放著無人問津呢。
酒雖好,卻也是公認的烈,要不然也留不到現在了。
“這酒沒起名字,寨子裡起了個諢名就叫‘三杯三步倒’,三杯下肚,甭管平時吹噓酒量多好的人,走不出三步,必暈。這可比迷魂藥好使多了,迷魂藥容易買到假的,寨子有時候就拿這‘三杯三步倒’湊數。”
燕三兒本來是想看蘇九出洋相的,結果人家一口沒落就把酒裝肚子裡去了,居然還面不紅氣不喘地站在那大呼痛快!“咱們這寨子裡,除了大哥,沒人能扛得住這三杯三步倒,你可是第二個!”
望著一干傻呆了的弟兄,宋恩仇笑得特得意,狠狠拍了蘇九一肩膀,“那是,也不看看這師爺是誰找來的!看吧,老大我撿了個寶啊!”
蘇九被拍得一口酒差點噴出來,狠狠剜了宋恩仇一眼。
宋恩仇“嘿嘿”一笑,“師爺,這酒也喝飽了,你說咱們接下來到底要怎麼辦?”
眾弟兄齊刷刷地看向了蘇九,目光充斥著崇拜和激動,彷彿面前是一座巨大的寶藏,只等著那鑰匙一開。
蘇九打了個很斯文的嗝,說了個驚天動地的計劃,“逃唄。”
寂然。
燕三兒囁嚅道,“師爺,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了辦法啊,就是——逃啊。”蘇九老老實實再說了一遍,覺得自己的官話說得挺標準的。
在那充斥著崇拜的目光中,蘇九覺得自己很像是神龕上被供奉的塑金身菩薩,可惜自個知道自個的斤兩,就有種當神棍的錯覺。這種感覺很不好。
半晌,向來老成的黃老二自發地為蘇九找了臺階,“那個,大哥,我看師爺大概是一路奔波,有點累了,得先休息休息才能想到辦法。”
“啊!是的是的!”宋恩仇這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感覺這臺階是給他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