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嫵的話既然能撂的出來,自然也就有相應的把握。
所以當華嫵看到數日後清早來訪華府的孟其方時,一點也不意外。
事實上,孟大人沒在半夜就暴跳如雷的來砸華府大門已經相當出乎她的意料,眼下頂著兩個濃重的黑眼圈坐在她面前也就稱不上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想來也是,自家女兒突然來了個非君不嫁,而這個嫁還偏偏還是一直不顯山不露水卻偏偏獨得盛寵的國師幽微親傳弟子……換了她是孟繡兒的爹她也得哭。
據猜測按照孟小姐的性子多半還會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如果不是她提前安排好了獒犬去接人,恐怕狗急跳牆的孟大人多半會拼了一把老命也會把哭天搶地要去見情郎的孟繡兒小姐關在家裡。
嗯,感謝薛大督主……的獒犬。
前去“接”孟繡兒的獒犬:“汪!”
“華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事關女兒,孟其方終於失去了不苟言笑的冷靜,一上來就是劈頭蓋臉的質問。
華嫵眼尖,還在孟大人嘴角看見了三個著急上火燎起的火泡……嘖,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孟小姐這會說不準還繼續在方黎的甜言蜜語中歡快的撲騰著恨不得跳進去打個滾呢。
“孟大人在說什麼?”華嫵借勢捂著嘴打了個呵欠。
一大早就爬起來……好睏。
“繡兒……繡兒!”孟其方的鬍子幾乎被氣得翹了起來,卻還得強壓下火氣跟華嫵說話,“她怎麼會找了那樣一個……”
“哪樣?”華嫵懶洋洋道,“方黎?那可是國師的俗世行走代言,孟小姐魅力可當真不小。”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眼下孟其方不過就是一個因為女兒著急上火的老父親,幾乎有些咬牙切齒,“她什麼時候和方黎混在一起的!”
“哎?這可不關我的事,”華嫵推脫得一乾二淨,“戲夢雖然難進,但平日裡有頭有臉的人可不少,我還能擋了人家戲班子開門做生意不成?”
“至於方黎,聽說是孟小姐自個上趕……不不,是女追男隔層紗?”華嫵好歹還算給孟大人留了半張臉,沒直接說是他家小姐上趕著倒貼著去追人家方黎。
“孟大人恐怕還不知道,”華嫵不緊不慢又添了點火,“孟小姐竟然能入了方黎的眼,多少世家小姐都要芳心碎一地呢。”
說來也是,方黎的身份比起小小一個孟小姐高了何止數層?就這段時間為了方黎竟然和她們向來入不了眼的孟小姐曖昧不清,尋死覓活的小姐在戲夢可就有好幾個。
孟其方面皮紫脹,這無異於脆生生扇了他一耳光,話都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方先生,不敢高攀。”
“這可不是你說了算,”華嫵分明在看笑話,“這得由孟小姐說了才是。”
孟其方自己審案多年,哪有這邊華嫵剛挾著他和孟林的親戚關係上門威脅,這廂就有了國師的親傳弟子和自家閨女看對了眼?
知女莫若父,孟其方對孟繡兒有幾斤幾兩心裡很清楚,所以哪怕方黎沒有出家,他也絕對不會是一個良配。
“華小姐,”孟其方頭一次朝著華嫵深深地彎下腰去,“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放過繡兒吧。”
華嫵壓根動都沒動,心安理得的受了孟其方一禮。
以為她不知道?孟其方這幾天明著在繼續查案,實則還在搖擺不定,要不是她昨日裡故意放各家小姐去個父母團聚團聚,你以為孟大人現在會這麼上火趕著來?
什麼能臣?沒個圓融的人際關係,誰要你能?
這朝堂上從來拼的就是人脈。
“華小姐……”孟其方見華嫵不為所動,咬了咬牙,膝蓋微微一彎,竟然就這麼打算跪下去。
華嫵這才撩了撩鬢髮,一副大驚小怪地樣子,“哎呀孟大人怎可行此大禮?”
她口中話是這麼說,但卻是紮紮實實等著孟其方膝蓋落了地才上去扶的人。
孟其方,你還真以為非你不可了?
不好好給你點顏色看看,你以為你這少卿能坐的有多穩?
不識抬舉!
甄綺能年少助夏澤奪權,論起心狠手辣來,絕非一般人能及。只是這段時間在華嫵身上蟄伏得太久,以至於她都快忘記了……自己從前究竟是什麼模樣。
“聽聞薛督主後日要來戲夢選人進宮?”孟其方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只覺得口中有些發苦。
他到底是如何走了眼,竟然真的以為京中傳聞華家小姐是個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