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煤、背煤了,心想:等你去做兩天,知道深淺自然就老實了。希望上天保佑你平安無事!第二天一大早,獨孤雪早早起來,吃飽了飯,就隨那些工人一塊兒去了。到了煤窯那裡,只見四面是一些黑漆燎光的廠房,大煤堆上架著一些機械和滑輪,不過最主要還是靠人力出煤。
煤窯分為兩種,一種是露天開採,使用火藥崩山碎石之後,再用鍬鎬挖掘,挑選精煤;另一種是礦井開採,也就是在地上挖個又深又大的洞,裡面有空氣和水源的供應,然後工人掌燈爬進去一點點地用斧鑿開採,再用籃筐之類往外運輸。獨孤雪所在的這家小煤窯正是礦井開採,髒累是不用說了,危險性也非常大!當獨孤雪來到這裡的廠房時,一個油頭胖臉的中年男子上下打量著獨孤雪,見他年幼,只答應算他半個工。既來之則安之,獨孤雪也不爭辯,留在這裡和那些工人一塊兒幹了起來。第一天,他叼著油燈在煤洞裡爬來爬去,沒多久四下的煤灰就被汗水粘到臉上,嗓子眼兒又幹又澀,眼睛也發乾發癢。他屈膝在礦井裡爬著勞作時,感覺自己已經完全失去了做人的尊嚴,心裡有說不出的屈辱和難過。一種被欺壓被汙辱的滋味永遠印在了他的心靈上!他的身心對這裡所有的一切,本能地產生一種排斥。當時他真想立即甩手不幹,可是那樣該去哪裡掙錢呢?又靠什麼維持生計呢?於是他只好忍住淚水,硬是咬著牙堅持下來。多年以後,他終於懂得了一個人為錢賣命是一件多麼可笑的事情!就算全世界的錢都給你,而你卻無命消受,又有什麼用呢?
當晚他拖著一身疲憊回到了老牧人的帳篷裡,老牧人正掌燈等著他吃飯。只見獨孤雪渾身上下衣服上、臉上都是煤灰,老牧人都認不出他的模樣了。獨孤雪喊了他一聲老爺爺,他才知道原來是獨孤雪。老牧人讓他先洗臉吃飯,獨孤雪卻堅持要到附近的河塘先洗澡。老牧人道:“那水也不知深淺,去洗澡會很危險的。”獨孤雪道:“沒關係,我自小就懂水性。”老牧人給他找了一套乾淨的衣服,讓他洗過澡之後換上。獨孤雪接過衣服就跑了出去。他渾身上下全都是煤渣子了,就連吐出的唾液、擤出的鼻涕都是黑的。因為在礦井裡除了煤塊、煤灰,就是岩石塊、岩石粉,勞作起來,四面的空氣中佈滿了細灰、粉塵,十分嗆人!長時間在這裡勞作的人,就算不因種種事故而或死或傷,單是天天呼吸著煤灰、岩石粉,十有八九也都會患上肺病。獨孤雪當時並不知道這種情況,在他看來在這裡勞作不過是付出一些屈辱和苦力罷了。約有半炷香時間,獨孤雪洗完了澡,精神抖擻地跑回來了。他的臉上、身上都已經洗得乾乾淨淨的了,來到飯桌前,和老牧人坐在一塊兒津津有味吃起了晚飯。在這個世上,奔波忙碌地爭權奪利未必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人的樂趣在於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做不喜歡的事情哪怕是可以得到豐厚利潤也沒什麼意思。畢竟人生的光陰是有限的。一生的大好時光都用來做沒意思的事情,那麼這個人的人生必定是悲慘的。
二人吃了一會兒飯,老牧人道:“明天別去做了!看你造成這個樣子,我心裡真的不好受。”獨孤雪道:“我已經長大了,能自己闖蕩了。你不用擔心我!”老牧人嘆了口氣,低頭默默地吃著飯。二人都不言語了,等吃完了飯,獨孤雪撿了桌子,洗了碗筷,就到間壁一張床上躺下睡了。老牧人在外間的床上躺下來,心裡暗暗擔憂獨孤雪,怕他累傷了力,又怕他出危險。第二天一早,獨孤雪帶了午飯隨著那些工人又上工去了,晚上依舊回來很晚。幹到月底,果然那裡的工頭給他發了工錢,不過他的工錢只有那些成年男子的一半。就這樣獨孤雪也已經很開心了。他回到帳篷,將工錢一文不剩的交到老牧人手上,並且告訴老牧人這是他的一點心意,請他務必收下。老牧人實在不忍心要,但獨孤雪硬是塞到了他懷中。獨孤雪在這個煤窯裡一連幹了四個月,幾件衣服也不知磨壞了多少次,都是補了又補的。他的手臂碰傷過,腿上劃破過,頭部也磕破過幾次,有一次塌頂還差一點將他埋到裡面。但這一切他都經受住了。可是這天傍晚,兩個監工的忽然找他毛病,想剋扣他的工錢。獨孤雪就和他們理論一番,二人卻七手八腳的狠打了他一頓。直到他倒在地上鼻口流血,奄奄一息了,兩個兇惡的監工才停手。
深夜了,老牧人找到這裡來,見獨孤雪全身黑糊糊的都是煤渣子,臉上花裡胡哨的都是黑煤面子混著紅血道子,老牧人心疼得流下了眼淚。他問獨孤雪怎麼回事,獨孤雪就將情況說了一下,老牧人惹不起那些監工,只好將獨孤雪背了回去。獨孤雪在家中休養了將近一個星期,直到身體完全康復,他就向老牧人辭行了。雖然他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