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笑遲轉過去想跟胡朔說說話。
只見胡朔傻了吧唧地看著她……側面方向,那是馮雪的所在地。再看看馮雪,正埋頭專注於手裡的工作,像是絲毫沒有注意到有人在看她。任笑遲甚覺有趣。胡朔和馮雪這段時間好像走得很近,她住院時,每次他們都是一起來看她,言談舉止熟稔親近。似乎有什麼事在她不在的時候發生了。
“看什麼呢?”任笑遲伸手在胡朔眼前晃晃,“口水流下來了。”
這本是一句玩笑話,誰知胡朔竟真的抹了抹嘴,隨後才反應過來,尷尬不已。
任笑遲捂嘴直笑,再看看馮雪,她往這看了過來。
“怎麼了,笑笑?”馮雪問。
任笑遲笑道:“胡朔他……”
“笑遲。”胡朔的一聲叫打斷了她的話。
任笑遲看向他,只聽他又說:“你附耳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任笑遲看看馮雪,馮雪對她笑笑,又忙於手頭的事。任笑遲站起來,湊近胡朔。
胡朔低聲說晚上想請她吃飯,任笑遲欣然答應。
胡朔請客的地點在本市一家很有名的蒸菜館。蒸菜館,蒸菜館,最大的特色當然就是菜都是蒸出來的,不經過任何煎炒炸煮,也不放任何多餘的調料,以保持食物的全部營養,別具一番風味。很多人慕名而來,逢年過節人太多還要提前預定。
不過這家蒸菜館卻是大隱於市。處於一條弄堂之中,七拐八拐地一不小心就能走岔了。裡面的裝潢跟它的名氣極不協調,淨是一些舊的木桌椅,牆上還掛著上世紀九十年代的年畫。不說的話,別人還以為進了哪個寒門。
真正欣賞美味的人並不在乎環境怎樣,這才七點不到,店裡已經坐滿了人,邊吃邊聊,好不熱鬧。任笑遲夾了一塊魚肉放進嘴裡。白嫩嫩的魚肉,鮮得讓人咋舌。吃到興起,她就想喝酒,奈何禁酒令還沒撤呢。
抬頭一看,對面的胡朔一臉猶豫,夾口菜吃了,想一會,再夾口菜吃了,又想一會。
“胡朔,有話不妨直說。”任笑遲笑道,“我的耳朵、嘴巴、手都用起來了,至於腦子,你需要我用我就用,不需要我就不用。”
胡朔笑了起來,放下筷子,想了想,說道:“我想……我喜歡上馮雪了。”
剛吃進嘴裡的一塊竹筍差點掉下來,雖然已經猜到點什麼,但真聽他說,任笑遲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意外,嚼咽之後,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我也不清楚,”胡朔說,“最近總有這種感覺。”
“以前對她沒感覺嗎?”任笑遲問。
“以前就覺得她是同事,別的沒多想。”胡朔說。
“現在怎麼突然有感覺了?”
“自從上次她跟我哭訴過之後,我就覺得我對她的感覺變了。”
“她跟你哭訴?”任笑遲訝異道,“為什麼?”
“是這樣,這事發生在你住院的時候。”胡朔說,“那一陣子她情緒低落,整天愁眉苦臉的,做什麼事都提不起精神。有次跟她一塊出去採訪我就問她出了什麼事,能不能幫上忙。一開始她說沒事,我看不像,就問她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她忍不住哭了,邊哭邊說,我也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之前她男朋友找到一份工作,沒幹兩個月就辭了,說是要經常出去跑業務,他不喜歡。馮雪埋怨了幾句,說經濟危機失業的人那麼多,有份工作就不錯了。誰知她男朋友朝她發火,說他不想做就不做,關她什麼事。開始馮雪還讓著他,不想跟她吵,可她男朋友越說越火,甚至說馮雪嫌棄他可以跟他分手,他不高興看她臉色過日子。馮雪說她跟他這麼多年,一直都是她在付出,房租、水電費、飯錢大部分都是她出的,逢年過節她還給他買禮物,給他父母買禮物,即便這樣他父母還是不喜歡她,因為她家裡條件不好,父親去世,母親又有病,他父母怕她將來拖累他。而他男朋友什麼都沒做過,甚至連她的生日都能忘記。就在那次吵架中,她把她的不滿全說了出來。吵到最後,他男朋友甩門而去,一連幾天都沒回來。”說到這,胡朔嘆了口氣。
“馮雪一定很傷心。”任笑遲說。
“她又傷心又擔心,”胡朔說,“她怕她男朋友出事就到處去找,終於在一個朋友家找到了他,可她男朋友……”胡朔頓了頓,“他男朋友跟她提分手。馮雪不肯,她男朋友就罵她,把她趕出去。馮雪一連幾天去找他,求她男朋友回心轉意,她男朋友非但不理,連門都不讓她進。”
“那男的有夠出息的。”任笑遲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