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自私貪心的人?
眼看這曾經偎依在自己身邊的人越走越遠,他覺得又苦又澀,身上卻背了千萬斤的重擔,提不得腳,也 追不得。
從儲物箱裡掏出一個手絹包裹的碎片,拿出來在面前看了一眼。楊本虎嘆了一口氣。便是他想再追,又 能追得到嗎?阿京的固執,阿京的堅定,從來就不是他楊本虎可以打倒和挫敗的,五年了,他果真是完完整 整地得到過她嗎?愈是走近,反而愈是迷惑。愈是迷惑,反而愈捨不得放手。
良久,楊本虎發動車,黑豹一般轟鳴而出。
客廳的視窗,林千嬌在窗簾下站著,凝望著絕塵而去的車。
一切似乎比她想像和計劃的好得多了。出乎意料的好。本虎,你總會回頭的。我就在這兒。等你。
五十四、你心裡,究竟是誰?
天色漸晚。楊本虎焦躁不安,開著車在馬路上漫無目的地轉。他沒想過自己會心亂成這樣。飯桌上一席 尖銳刺耳的話,令他坐立不安。
撈了多少的好處,這話是二姨的鄙夷。卻只有他心裡清楚,五年的相處,阿京從他這裡,得了什麼好處 ?他給過她什麼?他什麼都不曾給過她,包招名份。她那樣自立自強,堅強地生活,沒有他的相伴,他相信 她一樣可以過得很好。他在她的人生裡,留下些什麼痕跡?
這就是區別吧?沒有他,她仍舊過得很好。沒有她,他卻如感情乾涸的溪流,處處龜裂。她的淡漠,她 的寧靜,她的堅強,無一不深深吸引他,令他迷醉。
他容不得別人侮辱她,她是他的天使。即使她不要他了,她仍然站在他心裡最柔軟的角落。
她果然要走向另一個男人的懷抱嗎?她恐怕不在乎單行道是什麼,她從來不會看重這些。那雙清澈如星 空的眸子,從來就不會因名利與富貴而流轉。相處五年,她從來不知道他的身份,也沒有過問他的身世。如 果要在這世界上找一個角落,可以讓他安安心心如嬰兒一般恬恬地沉睡,楊本虎知道,那個地方,就在阿京 身邊。可是,如今,他離那裡,越來越遠了!
他真的要失去這唯一可以靜心的美麗花園了嗎?
楊本虎狠狠掐了煙,轉了車頭,一路疾馳,開到了小區外,卻又遲疑了。猶豫再三,將車停在路邊,下 了車,緩緩走進小區。
許久不曾來,小區的門崗也換了,並沒有攔他。
暮色深沉,楊本虎來到阿京的樓下,站在路燈底下,抬頭仰望著那扇熟悉的窗子。燈亮著。看不到身影 ,這小小的一盞燈,曾令他多麼的欣喜暢快,如意安詳!
路燈將他寂廖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紅色的菸頭在手中明明滅滅。風吹過,小區樹影婆娑,哪家的床單 不曾收起,懸在陽臺上,在風中飛舞。
他來了,那一室溫暖就在眼前,卻邁不動步子,再要跨進,何其艱難!
有腳步聲遠遠過來,楊本虎竟突然很希望是阿京。她若來了,看到他在這裡,會怎麼樣?
聲音近了,長長的身影也近了。白色的襯衣,米色的長褲。楊本虎的眼晴冷冷地眯了起來。
果然不是冤家不聚頭。
路安遠遠便看到了路燈下那一身黑西裝的魁梧身影。
兩個人都沒有直接參與父親的事業,並沒有過正面的接觸,但從眾多的資料中知曉對方。照片看得多了 ,老遠也能分辨出來。
路安走近了,眼光淡淡地瞟過楊本虎,他居然在這兒,路安的心微微跳了下,往樓道里走去。
楊本虎的煙緊緊捏在手裡,幾乎要被捏碎。雖然聽說,總不如親眼看見痛得鑽心。他竟然真的出現在這 兒。大搖大擺地上樓,一如當年的他!
“我從沒有放棄。”楊本虎的聲音如同從地下千年寒窖中發出,細微而冰涼。
路安已經邁進了樓道,聽到這一聲,站住了,緩緩迴轉身來,望著路燈下臉色蒼白,又鬍鬚拉碴的楊本 虎,微微地笑了:“從來不曾得到,又談何放棄?”
楊本虎冷冷地看著他,捏緊了拳頭。卻似乎聽見自己的心在這寂靜中嘩地一聲裂了。
從來不曾得到,又談何放棄!
他如何知道?
在如此安靜的夜晚,輕輕淡淡地說出,又是何其殘酷!
這句話就像利箭,筆直地射穿楊本虎的心臟,揭開一個他不願面對的血淋淋的創口,幾乎是不假思索的 ,楊本虎飛身一拳,直往路安臉上砸去。
一秒之間,路安已移轉身形,楊本虎的拳,便硬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