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定在了春意襲人的三月。快了。阿京歪著頭定定想了一會兒。阿錦說她一定要陪她去選婚紗的。還 說不管肚子裡的寶貝怎樣鬧騰,她也要去參加阿京在川城的盛大婚禮。
穿什麼顏色的婚紗呢?白的?粉紅的?吊帶的會冷吧?三月,開春才不久呢。
坐久了,有些疲倦。阿京站起來,最近是怎麼了。人都變得越來越嬌弱了。她往陽臺下望去。頓時愣住 。樓下的樹邊,站著一個人。緊皺著眉,手裡拿了煙,噴雲吐霧。
他怎麼會來?他來做什麼?
阿京縮回頭來,這一次,竟然沒有感知到他。只到看見這一刻,才因為訝異而緊張。
幾乎沒有思索。阿京把小小的繡繃放下,找開門往接下走。
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想法。阿京一步一步走下樓去。
她都要為人婦了,他也該快為人父了吧?路安說他翻車了,林千嬌過得並不好。她似乎應該要說些什麼 。
楊本虎吃驚地看著穿著紅色羽絨衣的阿京從樓道里一步一步走出來。她的小臉很白,頭髮很黑,眼睛清 亮。如一朵裹在紅雲裡的花。清秀美麗。
阿京在他對面站定。楊本虎的眼眶竟溼潤起來。他有多久沒有見到她?她出落得越來越水靈了。氣質也 變了。這樣的沉靜,這樣的溫婉。這是一個熟悉又陌生的阿京。
楊本虎驚慌地把手裡的煙掐丟。她曾經不喜歡他吸菸。她說她爸爸從來不吸菸。她不大聞得慣煙味。
阿京看著他的動作,微微地笑了:“怎麼會過來?”
楊本虎吶吶地看她綻放的笑,沉默地低下頭去。她這樣舒朗的笑。卻不是因為他在身邊。
“我們走走嗎?”阿京提議。
楊本虎轉到太陽下的花圃前站著。裡面有一株在冬日裡早開的臘梅,黃色的略肥的花瓣,散發濃郁的幽 香。
阿京跟過來,伸手搞下一朵,捻在指尖。
“你恨我嗎?”楊本虎望著她細白的手指尖的小花。
“恨你?”阿京驚詫地抬起頭來。
她不知道嗎?那個男人什麼都沒有說?楊本虎眯起眼睛,抬起頭來看天,又低下來看花圃的草:“東贏 集團控制著米字軍。我父親是米字軍的首領。我過世的祖父,”他停了一下,“是下令追殺煞星的人。”
阿京的手一抖,手裡的花悄無聲息地飄落。她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
楊本虎,是米字軍的人!他當然是。他如果不是,林千嬌又如何能支得動米字軍來追殺她?
阿京用手扶住了欄杆,楊本虎想伸手來扶她,手停在半空,眼睛裡盛滿悲哀:“阿京!”
阿京呆呆地望著他。這個曾經生龍活虎的男人,許久不見,變得冷柔了。額上還有未痊癒的傷痕。他的 眼睛,她熟悉。曾經多少次帶著溫暖從她身上掃過?他笑著吃光她剩下的飯,他送她回家。有他陪伴的那些 日子,她不孤獨。與其說曾是情侶,不如說更像一個令她倍感安心的兄長。
現在,他的眼神,那樣的空洞和憂傷!
“這些,你以前知道嗎?”阿京的聲音裡有微微地發抖。
楊本虎放下了手,沉默地搖頭。然後苦笑:“我要知道,我怎麼能任事態這樣發展?我怎麼可能無動於 衷?”
阿京不再看他,低下眼來深深地嘆氣。又緩緩地搖頭:“那都是父輩們糾葛。與你何干?我又怎麼會恨 你?”
路安從小區門口進來。遠遠地看見了花圃邊的身影。
他來做什麼?路安在樹陰裡站住了。遠遠地望著。
楊本虎看著阿京。原本覺得應該說對不起,竟說不出口來。這三個字,還有什麼意義呢?
她這會兒,是那麼憂傷無奈。她不恨他。她像女神一樣溫柔善良。他卻不能抓住她。這一輩子,都只能 這樣錯過,只能在遠方遠遠地看著她嗎?
“阿京!”楊本虎叫她。神情複雜。
阿京抬起頭來看他。
“我們……”他困難地咽口水,鼓起無比的勇氣:“再也回不去了嗎?”
阿京驚奇地看他。然後微笑起來:“本虎,我一直覺得你比我成熟。可是,你現在問得,真像一個孩子 。”
楊本虎的臉白了一下。眉頭皺起來。手摸著,幾乎又要去掏煙出來。
阿京看著他,很自然地伸出手去撫他的眉頭,笑著:“本虎,過去的事,都是美麗的回憶,可是,人都 在往前走,是嗎?相信我,珍惜你擁有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