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他似乎不願意多談,拍了拍白蓉的肩膀之後,便匆忙的離開了。
“…”
白蓉滿目瘡痍的站在原地,腳下一軟,差一些栽倒下去,她必須用力扶著牆壁,才能支撐著身體站穩,雙手卻止不住的顫抖,彷彿有一股寒意從身體的最深處一點點溢位。
很快,傳來輪子滾動的聲音,白蓉倉惶望去,兩個護士將急救床推了出來,白色的床單從頭頂蓋到腳底,隱約可看到床單下身體的輪廓。
“…”
白蓉只覺得腦袋中“轟隆!”一聲巨響炸了開來,一片空白,再也無法支援住搖搖欲墜的身體,跌坐在了冰涼的地上。
無限的悲涼,從心底慢慢滋生。
難道人的命運,真的是從一出生就已經確定好了的麼?不管怎麼努力怎麼費盡心機想要榮華富貴,只要老天爺的一個念頭,就統統,化作了空…
她白蓉在娛樂圈裡頭摸爬打滾了快要七年,各種侮辱算計陷害,在各種男人身邊來來去去,到頭來才好不容易成了孟老大的情婦,外人再看她不順眼,打狗看主人,也會照顧下孟老大的面子,對她客客氣氣。
白蓉也從沒奢望過能成為孟夫人,她只是乞求著這樣的日子能夠長一點,再長一點,讓她能夠在這骯髒的生活中喘上一口氣。
即使早就知道不過是浮華一場夢,她唯一的願望,只是希望這場夢能夠晚一些醒來。
護士早已經將孟老大推走,白蓉卻依舊呆呆坐在地板上,她將臉深深埋進掌中,她很想哭,卻悽楚的發現,在這個比考慮還要吃人的地方掙扎了近七年,就連眼淚也早就耗幹了。
終究,她只能一聲苦笑,用手撐著冰涼的地板,慢慢支撐起骯髒破敗的身體。
想不想承認,她都已經三十歲了,再也不像十幾二十歲的小姑娘,青春逼人,有那個精力在男人之間周旋。
白蓉看夠了世態炎涼,她也不想像那些到了年老珠黃的年紀,依舊使出渾身解數,像個小丑一樣笑著出賣最後剩下的自尊,也要在這個圈子裡頭苟延殘喘的女人。
她累了。
扶著牆,白蓉踽踽獨行,陽光從前面的走廊裡照射進定數鋪陣了一地,白蓉突然意識到,這麼多年來,她一心想著要大紅大紫出人頭地,從來沒有靜下心來,好好欣賞一下這個時間的美景。
她凝望著那一地的金黃笑了,宛若黑夜中徐徐綻放的蓮花,當她終於決定要放下一切,這一刻她的內心竟是這般寧靜到不可思議。
左手拐出去就是安置孟米的病房,白蓉推開門,孟米慘烈的嘶喊,在門外喧囂的吵雜中都顯得如此猙獰。
“啊!!!!!!!!!!”
“啊!!!!!!!!!!”
從救護車上帶回來開始,她就一直尖叫個不停,彷彿已經知道了這可怕的訊息,她唯一的親人已經死去,可那雙渾濁呆滯的眼睛卻告訴白蓉,眼前的孟米,已經徹底精神崩潰了。
父親在她的面前眼睜睜被撞飛血肉模糊,這樣慘烈的刺激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太過於沉重。
白蓉打從心底裡為她覺得悲哀,這今後的日子,她要依靠著誰活下去。
她的丈夫霍譚麼?
那個歹毒的男人,怕是巴不得她從此以後一直這麼瘋瘋癲癲下去。
床邊站著好幾個護士,一個手裡頭拿拿著針筒,四個護士將孟米按住,為了讓她安穩下來,她們在她的身上綁著帶子,就像對待瘋子一樣,她卻依舊聲嘶力竭不顧一切的尖叫著。
“啊!!!!!!!!啊!!!!!!!!”
事實上她並沒有掙扎,只是不停的尖叫著,似乎要把身體裡頭太多太多的委屈和痛苦都嘔叫出來一樣。
護士對準她手臂上的經脈,往裡面裡注射鎮定劑。
“…能讓我跟她單獨待會嗎?”
白蓉禮貌的請求道。
為首的護士將殘留的針筒跟藥物收拾好放進托盤中,“要是有什麼狀況,請立刻通知我們。”
白蓉感激的說了聲“謝謝。”
護士將門帶上都走了出去,似乎是鎮定劑起了一些藥效,孟米的尖叫不再那樣的尖厲。
白蓉俯下身,沉默的將孟米抱住,心底的悲苦已經無處安放,好歹她們也做了一段時間的家人。
她像母親一樣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心疼的安撫。
“噓…噓,小米乖,不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