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淋,生疼生疼,一抽一抽的,連氣也不敢喘。兩隻小小的手死死揪著胸前的衣服,細小的骨節泛著青白,用盡全力,彷彿那樣做就可以減輕心裡那鋪天蓋地的疼痛似的。可是,那沒有絲毫的用處。
歌聲還在繼續,歡暢,喜悅:
“池塘的水滿了,雨也停了。田邊的稀泥裡,到處是泥鰍。天天我等著你,等著你捉泥鰍。大哥哥好不好,咱們去捉泥鰍……”
啪嗒……
啪嗒……
啪嗒……
一滴,兩滴,三滴……
急雨樣的水滴迅速的打溼了落葉周圍的一小片地面,滾圓晶瑩的水珠將乾燥的沙土地砸出一個個淺淺的小坑……
韓淺翻遍教學樓,又找遍了學校的前院。剛轉過分割前後院的走廊,就聽到後操場那邊遠遠傳來一陣模糊的哭聲。急跑了幾步,聲音清晰了起來,尖利、嘶啞,而且高亢得不可思議,彷彿在與什麼較勁似的拼力哭著,間雜著一聲聲模糊卻洪亮的嘶叫。
後來的好多年,她每每在書本上看到“撕心裂肺”這個詞時,便會想起那天白曉棠的哭聲。難以想像那樣難聽刺耳而且超高超響的聲音是怎麼從棠棠那小小的身板裡發出來的?簡直像某種受了重傷而又嗓門超大的小動物痛苦的嚎叫。
這回,韓淺毫不費力的便在操場盡頭的大樹底下找到那個縮得小小的身影,一抖一抖的,背對著她,發出振天響的哭嚎聲:“嗚嗚嗚……為什麼?為什麼說話……不算話,說好的……嗚嗚……說好的……永遠在一起的,說好的!!嗚嗚嗚嗚怎麼可以騙人?嗚嗚嗚嗚……明明就說好的……明明就說好的……說好的……”
韓淺的腳步不知不覺就定在那裡,怔怔的,聽著白曉棠在哪兒反反覆覆的嚎著那句:明明就是說好的怎麼可以騙人,心裡慢慢的被她嚎得漲滿了酸酸楚楚的難過,然後,也不知怎麼的就跟著哭了起來。
遠處的歌聲終於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