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就有點焦急了。
她掀開毛毯,厚厚的毛襪踩在地毯上很舒服。客廳裡擺放的東西很少,池修將有可能絆倒她的東西都撤的很乾淨。她憑著記憶力往廚房的位置走,為了預防起見,還是先用右腳探路。沒走出幾步,門鈴就響了起來,她站在原地豎了豎柳眉,會是誰?池修有鑰匙從來不會按門鈴的……
她心裡“咯噔”一聲,下意識往門鈴的位置移動,步伐很緩,門外的人似乎也很有耐心,隔一段時間,才再按一次。手指摸上-門板的時候,額間已經生出細細的薄汗,她喘了口氣,壓低了聲音問:“是誰?”
外面沒有回聲,門鈴卻沒有因此而間斷。她吞嚥了一口、下意識開啟門輅。
簡雁齊拎著兩手的東西站在門外,卻被女兒毫無焦點的眼眸驚得一愣,他看著她動作吃力的握著門框往旁邊開啟,腳下磕磕絆絆,覺得終於開啟門後,才拉了拉衣襬,低聲又問:“是誰?”
簡雁齊手指不禁一鬆,東西掉到了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簡美涼急了,臉色也跟著緊張起來:“你是誰?”半晌竟有些害怕的往後推了兩步抬手去摸門,嘴裡一遍遍嚷:“是不是鄧韶婭?你又要做什麼?”
簡雁齊心口一痛,手指在她眼前晃了又晃,她始終沒有反應,只是焦急的摸著門板,不停的亂嚷駟。
“涼兒,是爸爸——”簡雁齊嘗試了幾次才緩緩開口。
簡美涼聽見他的聲音,總算是鬆了口氣,臉色也跟著黑了下來:“你來做什麼?”
簡雁齊抬手抹了把臉,彎著腰蹲下身,將散落一地的東西往袋子裡撿,一邊儘量將聲音放平穩:“這不是除夕了嗎?你看我一個老人家一個人過,總是不自在,就想著來你這裡蹭一頓了……”
簡美涼環著雙臂,嘴角動了動,臉色始終繃緊:“你怎麼會是一個人?你和鄧韶婭現在不是該過得很自在?鄧韶婭現在該美壞了吧?終於可名正言順的做簡太太了?”
簡雁齊撿東西的動作一頓,沉沉嘆了口氣:“涼兒,我和她離婚了。”他說著頓了頓,抬頭望著簡美涼那雙毫無焦距的眼眸:“我以後不會再娶,涼兒——我做了很多錯事,我知道現在說什麼也不能讓你不恨我,可你也得給我個機會改不是?”
簡美涼咬了咬嘴唇,即使看不見還是闔上眼睛,聲音發顫:“不需要,如果你真覺得錯了,就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的世界裡。”
“你在這裡做什麼?”池修從電梯裡走出來,便見到簡雁齊蹲在地上。
簡雁齊聽到聲音垂下頭,將東西一一撿起來放進袋子裡,然後越過簡美涼身邊放在地毯上退出身來,搓了搓手,硬生生笑了兩聲:“新年快樂,你們好好過,我就不打擾了。”
他說著就大步走到電梯邊,池修抿了抿唇角,抬頭看著簡美涼鎖著眉心的模樣,嘆了口氣,待簡雁齊要進電梯時,拉住他的胳膊:“既然您來了,就一起吧。”
簡雁齊眼眶一紅,轉頭看了看簡美涼:“可涼兒……”
話音剛落,簡美涼便冷哼一聲,張開雙臂摸索著往裡走,池修搖搖頭:“您進來吧,她還是捨不得您。”說完已經快步走過去,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幸虧我將一些東西給你撤走,你還真敢自己開門,以後不要做這樣的事了,摔了碰了可不好。”
簡美涼也不反駁,點點頭:“送我回房間吧,我困了。”然後又搖搖頭:“先給我做碗蛋羹,我怕寶寶餓著。”
池修將她扶回房間,又將手裡的東西放好,換下衣服走進廚房時,簡雁齊正背對著他在水池邊清洗雞蛋。
池修向前邁的動作停下來,倚著門框,半晌隨意的開口:“我今天見到你們的離婚證了,簡叔——您還喜歡鄧韶婭嗎?”
簡雁齊手裡的動作一頓,搖搖頭:“喜歡過。感情這東西,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他說完繼續手裡的動作,將雞蛋打進碗裡:“我和你媽就是最好的例子,有些東西不是單單靠喜歡就可以維持的。”
池修斂起眉眼,沒再說話,只是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發顫。
簡美涼躺在床上,手指覆在腹部,心裡還是七上八下。簡雁齊會和鄧韶婭離婚,是她怎麼也想不到的。
當年不顧一切非要娶的人,竟然說離就離了。
她想幸災樂禍的笑一笑,至少該多冷嘲熱諷幾句。可終究是誰錯了?經過這些事,她忽然不想深究了。
她還有孩子,她不能一輩子都活在憤怒與仇恨裡。他們不能給她的疼愛,她雙倍萬倍的給她的寶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