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愛我,在你看來,使你的女兒傷心了、難過了、孤單了甚至是蹙眉了都該千刀萬剮……特別是您看到我現在的情形,離了婚、單親媽媽,你將這一切過錯都歸咎於他……你反對我們在一起,你覺得被你一直疼在手心裡的寶,怎麼會被人如此的待遇……你不放心,你不放心我跟他的將來,你怕將來有一天,紅顏未老恩先斷,你怕那時我傷心……爸爸,我知道你疼我……”
“既然你什麼都懂……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堅持呢?”
“千百年前就曾有誰嘆過:不是情人,不流淚。爸爸,你說長江可怕嗎?可怕。因為它能隨時吞噬人們的性命,但仍然有人要去飄流;你說珠峰可怕嗎?可怕,因為登峰的人幾乎都不可避免地面臨著缺氧和墜崖的風險,可為什麼仍然有人會去攀巖?你說宇宙浩渺吧,人類卻不直沒有停止追求探索它的步伐。愛情,或者說雷宇晟,他就像是我生命中的長江、珠峰、甚至宇宙洪荒,愛過他或被他愛過,我才真正明白,為什麼長江衝散了那麼多漂流的竹筏,珠峰葬送了那麼多攀巖的身影,宇宙洪荒耗費了多少人畢生的精力,仍會有人前仆後繼去送死,去追求。因為,那些都是他們生命中可遇而不可求的瑰麗。”
陶伯誠目瞪口呆地盯著自己的女兒,瞬間覺得彷彿不認識她一般,半天道了一句話,“太可怕了!你已經被洗腦了!你現在對他的態度,就像虔誠的教徒對著自己敬愛的主!你覺得,這種可怕盲目的崇拜是正常的男女感情嗎?”
“爸爸——”
“他的確是一個有手段的人……我終究是低估了他……”至此,陶伯誠已經坐不住了,他站起身來,望著窗臺上的那盆水仙花發愣。
……
“不管是漂流還是登峰,那都是玩命的行為!愛情,是生命中的點綴,不是唯一,更不是玩命!年輕的時候單純,以為有了愛,哪怕失去了全世界都無所謂,但人這一生,漫長的人生路上,不光只有愛情……年輕的時候,一句甜言蜜語或海誓山盟、甚至是一擲千金,你們便認為那是愛情,愛情,被你們定位得太淺顯了……”
“爸爸——”
“就這樣,他不是爸爸媽媽心目中你可以嫁的良人……至於那個妞妞,我跟你媽媽商量過了,我們一致同意,把孩子接回來……由我們來撫養……”
“不,爸爸!正如你所說,愛情,我們都在摸索……在探索的路上,我們都碰過壁,我傷心,我難過時,他又何嘗不是呢?爸爸,他的某些情況,你雖然不完全清楚,卻是窺一斑而知全貌的,你覺得像他,若非真的愛我,需要如此的登門來求得認可嗎?還有,爸爸,我知道在你眼裡,我幾乎是完美的如同天使,可你也說過,那些如珠璣一般美麗的女子,隨時在等候著他,為什麼他要如此執著的為了一棵樹而捨棄整個的森林呢?因為他愛我。爸爸,至於你所說的將來,將來,誰又想預料到呢?誰又能想到明天,還會不會醒來,難道為了不可預知的將來,就這樣否定他嗎?爸爸,我知道你最疼我了,這次,爸爸,你就當再疼我一次……接受他好不好?”
面對諸曉晨明眸灼灼的期盼,陶伯誠沉默了,他的腦海中,兩種聲音在打架。
“爸爸,別說人了,這世界上變數太大,就比如說,災難……或許明天,我們都穿不上今天脫掉的鞋子……爸爸,再相信我一次,相信我這一次一定可以把控自己的幸福……我們努力了,珍惜了,問心無愧。其他的,就都交給命運。如果,如果有那麼一天,我們之間真的緣分盡了……爸爸,我想那時我也不會有什麼遺憾……爸爸……等等,我給你看個東西……”
陶伯誠依舊沉默,諸曉晨站起身來,幾步走到陶伯誠放在桌面上的膝上型電腦跟前,飛快地按了啟動鍵。
伴隨著熟悉的開要音樂,電腦螢幕上,是一張諸曉晨的照片做的背景。那是她十八歲考上科大的那年生日,爸爸帶她去威尼斯照的,那時她還那麼的青澀……
陶伯誠遠遠地望著她手指飛快在在電腦上敲著,他不知道,她要向他提供什麼樣的論據。
他看了看腕上的手錶,距離三十分鐘還有最後的兩分鐘。
諸曉晨從郵箱裡下載了一個檔案包,一個加了密碼的檔案包,陶伯誠見她操作電腦的手指都有些顫抖。
“爸爸,我讓你看個東西……爸爸,我們之間,真的不只是甜言蜜語或是海誓山盟,我們之間的感情,其實也經歷了生與死的洗禮……”
電腦螢幕上,展現在陶伯誠眼前的,是一張異常清晰的照片,白茫茫的雪地裡,一堆鋼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