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睛,乾裂的唇邊勾起了一抹清淺的微笑:“你是第一個問我這個問題的人。”
焚無凌沒有說話,眼角彎了彎。
“……其實,我上面有一個哥哥,不過……兩歲那年就死了……我娘就給我娶了乙這個字,希望我能記得他。”
“那你哥哥若還活著,豈不是要叫鍾甲。”
話一落,鍾乙也笑了。
乾澀的嗓音不似以往的銀鈴一般,尖銳的好像是井底的蟾蜍才能發出的怪叫一般。可是,有那麼一瞬間,焚無凌卻覺得好聽……
真的。
挺好聽的……
“你討厭我?”
“有點。”
“什麼時候的事?”
“第一眼。”
“我也是。”焚無凌淡淡的陳述道。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話語都殘缺不全,沒有主題,可是卻讓人覺得不再恐懼這種吞噬人心一樣的黑暗。
……
“你走吧……”
突然。
沉默的焚無凌,長嘆了口氣說道,空擋的石窟裡顯得格外的清晰。
“?”鍾乙倒是一驚。
“走吧。”焚無凌淡淡的說道,閉著眼,似乎像是說著最為平常的事情:“我知道你還有體力,一個人或許還能搏一搏。”
鍾乙緩緩地睜開因為過度疲憊而緊閉著的眼,微微坐直了身子。
“與其兩個人在這裡等死,不如……”焚無凌沒有說下去。
鍾乙看著眼前的一團黑。
雖然看不清楚,但是她知道焚無凌就坐在對面。
她知道,他這麼說是意味著什麼……
“走吧……”焚無凌長舒了口氣。
臉上竟浮現一種往日稍有的平靜。
……
良久。
鍾乙扶著牆站起身。
伸手一點一點的往前摸,直到摸到了焚無凌的肩頭,這才算是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焚無凌感覺到忽然摸在自己身上的手,驚愕的睜大了眼。可是卻忘了,這裡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到。
沒一會兒,突然覺得自己手上多出了一個冰涼的東西。
“這是我的長命鎖,”鍾乙把掛在自己脖子上的長命鎖放到了焚無凌的手上:“這雖然不值幾個錢,可是卻是我爹孃還有我哥唯一留給我的東西,你替我好好看著……一定要還給我。”
“……”焚無凌一時竟覺得手上那冰涼的鎖,格外的沉重。
鍾乙站起身,一字一頓的說道:“在這裡好好等著。”
說完,也不再多聽,邁著並不穩當的腳步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焚無凌收緊了手,手指有些顫抖……
後來,怎麼找到水源的,怎麼找到亮光的,焚無凌都不記得了。
他直接的自己昏死之前,忽然被一陣亂糟糟的腳步聲給喚醒……手上還緊緊地握著那個不值錢的長命鎖。
再到後來,他知道,他活了。
是被一個叫鍾乙的女人給救了。
他欠下了這份天大的恩情,可是他卻不討厭。
“凌大哥,又給你娘子熬雞湯啊?”農戶笑呵呵的看著焚無凌手上的蒲扇,咧著嘴笑了。
焚無凌點了點頭:“嗯。”夠簡單!
冰凍三尺的臉上依舊冷冷淡淡的沒有表情,那雙墨綠的眼眸卻意外的溫和,有點像是泉水,溫溫的緩緩地……就是,手上的蒲扇和一身的粗布麻衣不太相配那雙倨傲的眼眸。
“你家娘子可真是命好,相公腿腳不方便還撐著給她燉湯”
“……我不想欠人人情”焚無凌卻沒有再多理會,只是自顧自的閃著火苗,臉色認真。
他們是被這村子的人家救下的,後來他聽說當時鍾乙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昏迷了,被救下時還一個勁兒說山洞裡還有人……不過,因為眼睛因為過久適應黑暗突然見到光亮,對眼睛造成了很大的負擔,所以只能暫時調養幾天才能再見光。他的腿,這裡簡陋的條件儼然治不了,他需要回教裡。前幾天他已經沿途一直留下了暗號,相信不久之後教眾就會找到這裡。所以,在離開之前,他有責任要照顧好她。
焚無凌皺了皺眉,推開了房門,連自己都可能沒有發覺,冰寒的練上卻多了一種說不清楚的柔和。
雖然很微小,可是卻意外的適合。
“王爺,是這了。”暗影牽著馬,禾木顏翻身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