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無事,祈禱他們生攜手,永不分離。
於婚姻,他從來沒有過期望。彼時他無法想象自己揹負了那麼多,哪裡還能騰得出精力去和個女子兒女情
長?
回到霍家要做自然是斂去鋒芒暗中謀劃,展鯤母子早已經建立了自己關係人脈,他只是閒散不管事大少爺
,要達成目標難之又難。他身上有長年練槍火硝槍油味,旁人不大聞得出,可是霍展鯤那樣日日和槍械打交道
卻不能不防,他掛起龍涎香掩蓋了味道,所有聽在耳中奚落嗤笑也如年少時仿如未聞,日日只悶在自己小二樓
中看書,靜觀其變,倒也切順利。
父親去世,展鯤果然繼任督軍,他才幹雖然出眾,卻年輕氣盛鋒芒畢露,惹得鍾世昌黨老臣紛紛腹誹。
他知道這是絕好機會,便暗中做足了功夫,終於漸成鶴蚌相爭形勢,那二人明爭暗鬥各懷鬼胎居然想到什
麼聯姻,霍展鯤也從來都是精細人兒,他要娶女人必定是對他將來大有臂助,他絕不會賠了自己去娶鍾世昌女
兒,於是他這個從來沒什麼用處殘廢大哥,倒也用著順手。
他不想有個陌生女人在身側時時監視自己,而這個女人還是鍾世昌女兒,只是老太太也出來做主,打著男
大當婚冠冕堂皇理由,他怎樣也無法推諉,當時唯想到是,以後要多費許多事了。
新婚之夜,蓋頭揭開,那居然是個很漂亮女孩子,眼睛大大彷彿養著兩汪水銀,嘴角含著嬌怯怯抹笑,兩
腮上盡是紅暈,望了他幾眼,有些疑惑地喚他:
“展鯤?”
他立刻知道,這也是個受了騙可憐女子了。
陡然得知真相,果然完全無法接受,拼死拼活也要闖出去,被展鯤逼回來後哭成了淚人兒,攥著珠釵不讓
他靠近,咬牙切齒罵他啞巴騙子啞巴混蛋,他知道在內丈夫於妻子便是天,滿含期待,卻在夕之間天崩地裂,
自然憤恨難擋,他也想起隱約聽聞閒言碎語,這叫鍾雪落女子同他樣也是從小失了母親,活在父親和後孃跟前
很不討喜,現在又被設計來嫁了他這個殘廢,雖然潑辣無禮,他心中卻陡然對升起憐惜來。
那夜他望著灼灼燃燒龍鳳燭,望著那女子趴在桌上哭著盹著瘦削影子,打定了主意好好對這年半載,像妹
妹樣在身邊帶著,等到欲成大事時候便放遠走高飛去尋自己幸福吧。
不過有時還真是無理取鬧,事事都要針對他,逮住了機會便要嘲笑譏諷番,很多時候見那樣子他便會回想
起那些真正耳聾口啞日子,聽著那樣惡毒話,心口鈍鈍地痛,只是,只是也不知道為何,就是不曾對真正生起
氣來,或許是因為相似曾經,也或許因為逞了口舌之快後眼底那孩子般小狡黠——到底胸無城府心思單純,真
正見不得他人面對他時都是慈祥和藹副樣子,只有,便是惡毒也是直來直去地寫在臉上。
不過是個沒長大小孩子。
只是那時他沒有意識到,就是這個他不放在眼中小孩子,會顛覆了他本已經規劃好下半生。
情歸何處(二)
日軍二十萬精騎途徑邊界四省長驅之下,如利箭破空銳不可當,一路直逼北方經濟文化命脈中心駿都,易軍外強中乾節節敗退,眼見連駿都也要淪喪,卻在這時陡然出現轉折。
日軍先遣三萬餘眾首先攻下與駿都一江之隔的平源,原本一切順利,只等與大部匯合後直取易軍巢穴之地,卻不料攻下平源的這日晚上便陡遭炮火襲擊,炮聲轟隆震天,那大地都在搖擺顫抖,紅光將漆黑天幕映得流光溢彩,炮火之後無數埋伏已久的易軍將士從黑暗中突襲而出,迅捷勇猛,捨生忘死,只將慌忙迎敵的日軍殺了個措手不及。
那是一個多月以來霍展謙第一次親自坐鎮,身先士卒運籌帷幄,炮火聲子彈聲密集如雨,酣戰整整一日,終於將日軍先遣的三萬餘人盡數殲滅,取得了開戰後的首次重大勝利。
喜訊傳開,舉了沸騰,平源大捷如同一針強心劑,只讓對易軍失望透頂的民眾們重新燃起新的希望來,不過這樣的高興也只維持了一兩天,立刻日軍大舉攻向駿都的訊息便傳來,日軍此次侵華一共出動了將近二十萬人,而易軍分化之後實力削弱,現在握在霍展謙手上的兵力籠統不過十多萬,便是抵死硬拼也不一定拼得過武器裝備配置精良的日軍,那樣的擔憂如同終日鎖在頭頂的厚厚黑雲